那个宫女并不是这批选进来的新人,饶是这样,也被骂得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落下。
而颖贵人又骂:“你做这副死脸给谁看?!”
大家都不得不浮现出难看的假笑来。
颖贵人挑剔的原委也不难猜:午后要到畅音阁陪太后听戏,皇帝与大臣祭月结束之后,也要来尽尽孝道,陪着太后一起听戏用膳。这是颖贵人第二次在皇帝面前露脸——第一次是选秀的时候——能不能尽快侍寝,能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就在此一举,她当然不能不尽心梳妆,以期获得皇帝的青眼。
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打扮好自己,还得打扮自己带去的侍女,不能让宫女杵在那儿时像小蠢鸡子似的,丢主子的份儿。
颖贵人眼眸一扫,指了指夕月和另一个叫花蕊的年轻新宫人:“你们俩收拾利索了,跟着我走。还有两个一个在慈宁门外候着传话,一个在屋子里候着。”
夕月和花蕊打仗似的回屋子捯饬自己。
宫女打扮得简单朴素,但要清爽利落才是上佳,乌油油的长辫子牢牢地绑上红绒绳儿,刘海梳得清爽光洁,脸上薄薄地敷层粉,节日里也许稍微拍点浅淡的胭脂,抹一抹唇。衣衫是新做的,一个褶子都不能有。
那被颖贵人挑剔的大宫女进门催促,看了看她们俩还穿着簇新的鞋,不由提醒:“换双旧鞋吧。陪太后听戏,皇后和各宫的主子先立规矩,之后还能有赐座;当宫女的则从头站到尾,葱管笔直地不许动,几个时辰下来管叫你们浑身都抽干了似的。旧鞋子好歹合脚,不至于站得脚疼。”
原来还有这道理。
两个人忙不迭地去换鞋。
花蕊问:“万岁爷去吗?”
大宫女叫润格的,横了花蕊一眼:“去,就看上你了?”
她冷笑一声:“都以为先帝宠幸圣母皇太后可以不断翻版——省省吧,开国至今只此一例!”
说得花蕊满脸通红,忸怩着说:“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而李夕月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