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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后跟宫人们早已习惯,但她怕闻衍不习惯,男子本就身体燥热,又未坐御驾,走过来怕是汗衫已湿,叫老嬷嬷去把冰盆端了来,好叫他凉快散热。

老嬷嬷有些迟疑,闻衍已经阻止了:“不必了,朕的身子朕知道,母后的身子要紧。”他扶着高太后落座,自己又坐在下侧。

闻衍决定的事向来说一不二,高太后也只能作罢,叫人去打了水来让他洗漱洗漱,一双眼笑着看向他:“近日可召过太医看过?前朝事多,陛下也要多保重身体才是?你打小不爱喝苦药,每次病了整个宫都哄不住…”

闻衍自幼便是中宫嫡子,幼时更早早被立为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教他读书的太傅到阖宫的宫人们,从来都是敬他、重他,这也养就了闻衍的高高在上,从未吃过苦,自然是不愿吃苦。

那是从前,但后来他学会了吃苦。

连这个皇位,也是他亲自领兵,在战场上杀敌获取声望后一步步稳固下来的,若非在战场上吃苦,受刀剑逼身之痛,又岂有今日黄袍加身。

他压下心里的杂念,一一回话:“看过,御医说朕的身子无恙,倒是母后才要多加小心。”

“母后这里也好着呢。”

高太后是当今心里最记挂的人,永寿宫请了多少次太医,采买了多少次药材,杨培都会一一报至案前,闻衍心里有数。

宫人很快端了水来,闻衍起身去洗漱,等洗漱完,高太太已经坐在桌上,朝他招招手:“来,我已经让膳房给你备食去了,你先吃两口点心垫垫。”

闻衍坐到高太后身侧,在她的催促下,拿了盘里的点心,正要同高太后说话,他坐在高太后身侧,旁边角落烛台灯数盏烛火,高太后背着,往他处看过来时,左脸颊没了烛光照着,一道自下颚的长长的疤痕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