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的行为不好, 但她昨晚从常宅回去之后,辗转反侧想了很久, 最终决定正视自己的错误,不怪大王生气, 是薛清欢自己头脑发热做了不该做的,就算那是普通朋友送的东西, 她也不该拿来送给别人,何况还是大王送的。
手里树叶一甩,薛清欢终于鼓起勇气,急急绕过回廊, 往先生们所在的兰室所去。
兰室里除了杜先生之外, 还有几个国子监的学生, 看见薛清欢进来纷纷对她投来注视的目光, 薛清欢径直来到杜先生身边,行了个学生礼:
“杜先生好。”
杜先生正在翻看字帖,用笔在纸上练习,看了一眼薛清欢, 问道:“你怎么来了?”
薛清欢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字帖上,正准备开口,就听经过兰室门口的寒先生喊了一声:“杜先生,柳先生让我传话给您,说是让您去一趟乐室,他之前与您说的要在这批古琴上刻字的事情,想再商量商量。”
闻言杜先生便站起身来:“哦,好好好,我这便去。”说完,对薛清欢道:“我先去找一下柳先生,你有事一会儿说。”
先生有事,薛清欢不好阻拦,只得说道:“好,那我在这里等先生。”
杜先生去了之后,薛清欢便找了块坐垫,坐在杜先生的位置旁等候,兰室里的几个学生见杜先生离开后,便过来瞧他摊放在桌面上的字帖,有个学生认出来这字帖的来历,说道:
“这是顺意帖,我知道这个,大大王赵肇所写的字帖,我爹说书刊署就刚印了一批出来,眨眼间就被人抢空了。这字写的真是不错呢。”
那几个学生都是国子监那边来的,杜先生兼任国子监和尚贤院两边,先前他们便是来帮杜先生整理字册的。如今整理好了,须得跟杜先生交代之后才能回去。
薛清欢听有人夸大王的字,心中十分受用,可心里还没受用多会儿,就听旁边传来一道不受用的声音:
“我瞧着也就一般吧。依我看,根本比不上双绝先生的一半功力,不过就是些流于表面的技巧,也就骗骗你们这些门外汉。”
说话的是个头戴方巾帽,一身学子服的年轻书郎,只见他神色傲慢,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大王的字帖,口出狂言。
“董启珍,你说谁是门外汉呢?你敢说这手字写的不好?亏你爹还是翰林院学士,有没有点见识?”那个夸赞大王字帖的学生立刻反驳。
“你也知道我爹是翰林,所以什么字好什么字不好,我比你们清楚。这字写的也就一般,根本不配在士林学子中传播,吾辈自当以双绝先生之字为例,这种皇家子弟的字受到追捧,无外乎是一些攀龙附凤的小人推崇,想仰仗皇室的权利罢了,依我看来,这等旁门左道的字连上台面的资格都没有……啊呀!谁踢我!”
董启珍正自我感觉良好,在人群中体验身为翰林之子的优越感,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身后就给人踢了一脚,直接往前扑去,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