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退下吧。”
赵伦退出殿外,一颗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事情按着自己预想的那样开始了。
皇帝走进内殿,从自己平日堆放的画卷里熟练地抽出一幅,又挑开了案边香炉的盖子,将手中画卷的另一头擩了进去,起初只是一点火星蚕食着画卷,渐渐地起了明火,火焰很快攀附起来。皇帝亲眼望着那画卷被火光吞没,只觉得一颗心也随着焚烧、只眨眼的工夫,便化成了灰烬。
第二日,天还没亮,赵伦听见皇帝传唤自己,走进皇帝寝殿。
皇帝坐在案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的,案上铺了圣旨,皇帝手执着御笔,正在写着什么诏书,穿的依旧是昨夜那身衣服。
皇帝听见了赵伦的脚步声,没有抬头,出声阻止他:“你站在那里,朕写好了叫你。”
“是。”赵伦不敢再动,眼睛向皇帝的龙榻瞟了一眼,被褥完好未动。
原地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皇帝手中的笔依旧没有放下。
赵伦不知道皇帝在写什么圣旨,但从他时不时停驻顿笔的举动看出,这圣旨仿佛很难写下去。
外头渐渐明亮,寝殿里的光线也逐渐明朗,赵伦站得腿已经有些麻木了,皇帝依旧埋着头。洒在寝殿地面的光斑渐渐移动到了皇帝的案上,他面部的轮廓愈发清峻明朗,却又十分憔悴。
大概又是半个时辰快要过去,皇帝站起身,仰着脑袋望了眼屋顶,长吸了一口气,手中御笔忽然被他随手丢弃,摔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赵伦见他迈步离开御案朝自己走了过来。
“待早朝结束,你去替朕宣几道旨,”皇帝经他身边停住,嗓音嘶哑,“先宣给太尉那道,再……宣朕今早写的。”说罢唤了服侍的太监进来,伺候自己换朝服准备上朝。
赵伦遵旨。待皇帝换罢朝服出门去上早朝,才敢走去案边。
圣旨摊开在桌上,每个字细看,都像是被描过一般且下笔极重,大抵是皇帝登基以来最难下笔的、也是最不敢再回头看一眼的圣旨罢。赵伦小心翼翼将圣旨卷了,从地上捡起御笔,砚池中洗净,重新替皇帝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