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进来之时, 尚未开口,钱氏便已知晓那件事怕是败了,却兀自嘴硬道:“李忠公公所言之事, 嫔妾当真是毫不知情。那个什么宫女夏荷, 嫔妾从不识得她,她也不是嫔妾之前宫里的人。她做下什么勾当,如何就浑赖在嫔妾头上?这样胡咬一通也能作数,岂不是冤杀好人么?”
李忠听了她这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钱主子, 奴才之前也算受过您的关照,最后再叫您一声主子。您这是何苦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这样聪明的人也该明白,是再没有什么转圜余地的。皇上是何等样人,这皇宫大内又是什么地方?贤妃娘娘本就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何况眼下又怀着龙胎!您以为,这事只是简简单单的谋害嫔妃么?你这是在屠戮皇上的后嗣!这是钱家将你驱逐出族谱了,不然只凭这一条罪名,是足够皇上将你钱家上下满门抄斩了!钱主子,您还是自己个儿动手吧,别让奴才们来,那可就失了体面了。”
钱氏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窗外天空忽然打了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室内照的纤毫毕现,也照在钱氏的脸上。
李忠这方惊见,钱氏原本清秀可人的脸庞,瘦削憔悴,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双眼下亦向内凹去,眼下是一片乌青阴翳。她双手平放在桌上,十根手指甚是枯瘦,仿佛隆冬的枯枝。
坐在这里的钱氏,好似一具骷髅。
钱氏嘴角轻轻向上一扯,吐出一句话来:“你信口开河,此事是那苏氏贼喊捉贼,谋害于我。我是被冤枉的,绝不就死!”
容桂早已缩在了角落之中,只怕人忽然想起她来。
今日此景,钱氏必然要死。
皇帝的旨意,谁敢抗衡?她现下,也不过是困兽之斗,垂死挣扎罢了。
容桂只求,李忠办过了差,别想起自己来!
她可不要陪着钱氏,一起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