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旻照旧没有来翊坤宫用晚膳,而苏若华也早已惯了如此,不再等他。
独个儿吃了晚饭,她便在炕上倚着软枕做针线。
白日里开的那件小背心已经做完了,苏若华又陆续做起了别的孩子衣裳,帽子、鞋袜、毛衫。
春桃过来剪了剪蜡花,靠在桌边看了一会儿,低声劝道:“娘娘,夜深了,熬油费眼的,仔细身子。奴才听说,这妇人孕中若用多了眼睛,以后可是不好呢。再说了,离生产也还远着,您就做了这么多衣裳了。”
苏若华拈起一根翠绿的丝线穿过针眼,轻轻一笑:“本宫算过了,待孩子出生,正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这些衣裳都是穿得上的。横竖,如今也是清闲,替孩子做些衣裳,也是母亲的一番心意。”
春桃听着,喟叹了一声。
这若换做以前,皇上这会子必定是在翊坤宫里陪着娘娘说说笑笑,宫中四处灯火通明,那番热闹足以令六宫眼红,阖宫上下的人为之雀跃振奋。
而眼下,翊坤宫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连廊下守夜的小安子都打起了瞌睡。
用苏若华的话说,这叫清闲安静,算是清福。
然而春桃还是怀念过去那番情景,她总是想不明白,主子以前同皇上那般恩爱,眼下又怀着皇上的孩子,为何不多到御前走动走动?到底,见面三分情。皇帝看在孩子的份上,总也不会再冷着娘娘了。
苏若华听见她叹息,微笑低语:“叹什么气?在这宫里,守得住寂寞,方才是长远。”
春桃替她倒了一碗茶,说道:“娘娘,奴才不懂那些个。奴才只希望娘娘一直平安喜乐,热热闹闹。娘娘做针线怕伤了眼,喝点明目茶罢。”
苏若华也觉眼目酸涩,揉了揉眼睛,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道:“没有决明子了?”
春桃答道:“是,因娘娘有孕,太医院说决明子主宣泄,易伤胎,所以不用了,改换了枸杞、菊花。”
苏若华微微颔首,春桃禁不住又添了一句:“奴才看着,这太医院啊,比皇上还更加用心呢。”
苏若华笑了一声,看着她说道:“你以为,若没有皇上的在意,太医院会如此用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