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瞧见,忙飞跑入内报信儿,主持与太妃闻讯,又整衣出迎。
须臾,仪仗已到得庵门,随行宫人护军浩浩荡荡,将个原本便能不甚宽绰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街道两旁早已有先来的太监张挂起黄布围帐,护军把守,街巷里住着的人家,都被赶的远远的,咬指观看。
赵太后下辇,主持自然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行了个出家人的大礼。
恭懿太妃亦向着太后下拜,口称千岁。
赵太后不怒自威的脸庞上,此刻倒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她亲手挽了太妃起来,说道:“咱们老姐妹,三年不见了。你在这庵里,可开好?一向只听打发来的人回报说,你一切安泰,哀家心里总是有些记挂。”说着,打量了恭懿太妃几眼,又笑着点头道:“瞧你气色甚佳,想必是不错了。甜水庵上下照料太妃有功,哀家当赏。”
苏若华侍立在太妃身后,望着太后头上插戴着的凤首衔东珠步摇,赤金的钗身在日头下熠熠生辉,直刺人眼目。
听着的太后的说辞,她心中暗笑了一声:太后娘娘果然还是老辣,才见面三两句话便堵住了太妃娘娘的口。先说太妃气色佳,那先前过的好与不好都无关紧要了。紧接着又夸奖甜水庵主持照料有功,太妃娘娘到底在此地住了三年,若此刻反驳,不免伤了主持的颜面,叫人背后议论她翻脸无情。毕竟,今儿从宫里可跟出来许多人,许多张口呢。
果不其然,主持笑得合不拢口,连道是理所应当。
恭懿太妃与赵太后也算交手了半辈子,如何不知她的心性,当下只一笑,说道:“劳娘娘记挂了,妾身在此处一住三载,多得主持照拂。每年年节,皇上亦会派人过来嘘寒问暖,送些吃用之物,总也过得去。再则,妾身在此处是为先帝诵经祈福,日子清苦亦是修行,妾身甘之如饴。妾身知晓太后娘娘平素忙碌,哪里敢劳娘娘惦记。”
一番话,不着痕迹的撅了回去。
苏若华面上漾着一抹极浅的笑意,这两位主子已是交上手了。如此场景,她在宫里早已看的惯了,委实不算什么。
只是她身旁的春桃,却生出了几分的怵意,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那主持被夸的云里雾里,忙请太后进庵中休息敬茶。
赵太后便挽了太妃的手,笑呵呵的迈步进庵。
这两个斗了半辈子的夙敌,此刻倒真像一对和睦的老姊妹一般,亲亲热热。
只是人不察觉时,赵太后低低道了一声:“太妃,你倒当真养了个好奴才。又忠实又能干,还一把捏住了皇帝的心。这一次,你可真要好生犒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