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说道:“话是这样说,但这其实算是你小子的造化。”
说着,他起身负手在屋中地下来回踱步:“宫里什么情形,你心里也该有数。皇上越发的与太后分庭抗礼,自然要有能出力的人。咱们都是皇上的奴才,自是要忠心向上。唯有皇上好了,才有咱们这些奴才的前程。这里头轻重,你心里该明白。你不去,那也成。御前你是待不住了,离了这儿出去,我这当师父的也不能事事照拂。你掂量着办吧。”
张全福低头思量了一会儿,片刻将手一拍:“既是为着皇上,那我去。待我能下地了,就去承乾宫。”
李忠看他答应,点了点头,安抚了徒弟几句,便推门出去了。
先转到库房,吩咐小太监取来皇帝说的那二十颗茯苓丸,抱在怀里,又进东暖阁听差。
陆旻又批了半个时辰的折子,看外头天色渐晚,便将折子收了,吩咐动身。
李忠服侍皇帝更衣,又传话出去预备仪仗。
陆旻乘于歩辇之上,看着朱红的宫墙,明黄的琉璃瓦,及那远处的亭台楼阁逐渐没入暮色之中,心底却倍增寥落之感。
大约是,今天才见过她罢。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楠木珠子手串,半晌问道:“可有知会过淑妃?”
李忠忙回道:“皇上没吩咐,奴才便不曾打发人过去。贵妃那边,也不曾。”
陆旻微微颔首,唇角微勾:“这会子,可以打发人去说了。”
李忠会意,低头应命。
钟粹宫西暖阁内,淑妃正倚着绣了腊梅花的洒金软枕,卧在条山炕上捧着一卷书,膝上盖着一条星星红毛毡,颜色艳的有些刺目,与她这一室清幽淡雅的摆设不甚相宜。
黄花梨炕几上摆着玻璃翠屏风,一只紫砂香炉里散着袅袅青烟。
室内地下东北角里放着红木高几,其上摆着一大盆漳州水仙,花朵雪白,叶片青翠,甚是雅致。
淑妃头上随意挽着一个家常的堕马髻,两鬓已有些碎发散落下来,两边额角贴着膏药,面色微微有些蜡黄,秀丽的容色便消损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