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福正跪在地下打理皇帝的玉佩络子,猝不及防,登时就是个狗啃泥。
他慌慌张张爬了起来,一手扶着头上歪了的冠,一面跪在陆旻跟前,赔罪道:“皇上,皇上,奴才做错了什么,您让慎刑司打奴才板子就成,何必劳累龙体。奴才承受不起啊!”
陆旻冷笑道:“朕去何处,见何人,做何事,乃至于心情如何,你都一五一十的告知贵妃,你倒是对贵妃忠心的很。”
这大内混到高品阶的太监,又是御前服侍的人,哪有不机灵的?
张全福慌忙脑袋撞地,咚咚磕起头来,连声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陆旻掸了掸衣衫,迈步向外走去,再不看这跪在地下的奴才一眼,只远远说道:“既自知有罪,那便自去慎刑司领罚吧。领完罚,也不必回来了。”
张全福仰起头,只见皇帝那修长笔直的身影正走向殿外。
陆旻才踏出门槛,李忠便手捧茶盘迎头进来。
这张全福是李忠的徒弟,李忠见此情形,心中便咯噔了一下,连忙退让到一旁。
见皇帝走远,李忠便走上前来,问道:“怎么着?你到底怎么惹着皇上了?”
张全福将适才之事讲了一遍,又哭丧着脸说道:“师父,我这到底说错了什么啊?咱们,这不是一向这么服侍?皇上以往也不是这么个脾气啊。”
李忠听了这话,便用力朝徒弟脑袋上凿了个爆栗,低声呵斥道:“小兔崽子,前儿我怎么教导你的?皇上如今的脾性,已不比三年前了。咱们做奴才的,就得谨言慎行,提着脑袋办差。贵妃娘娘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啊?!皇上没叫人摘你脑袋,都算轻的了!还冷着干什么,快,滚去慎刑司领罚吧!”
张全福连连应声,忽又想起什么,摸着脑袋问道:“师父,方才皇上说我领完罚不必回来了。那,那我去哪儿啊?”
李忠又朝他脑袋上拍了一记:“去哪儿?你替哪个主子卖力,就去哪个跟前儿。皇上就是这个意思!”
张全福登时慌了,向李忠哀求道:“师父,您替徒弟跟皇上求求情吧。徒弟,徒弟哪儿也不肯去。徒弟打从十四岁就服侍皇上,好容易熬到今天。这要是徒弟被从御前撵了出去,这皇宫大内怕是再没有徒弟的容身之地了!”
李忠却朝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个死东西,记吃不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