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午后,张机就在大堂中草草吃过饭食,又开始给衙外求医的百姓诊治起来。这时,从衙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汉子,看他脸上气色红润,似乎并无什么不适。壮汉向张机恭敬行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石块,摆在张机的面前,然后问道:“不知县尊可识此物?”
张机一眼就看出壮汉拿出的不过是生药铺子中极常见的一味药材,便有些不快地说道:“不过是一块寒水石而已,难道另有不同?”
壮汉摇头,说道:“这块寒水石自然与其他寒水石没什么不同,我听人说县尊便是以此物为主,调制白虎汤与人服用,专治各种伤寒引起的阳明热盛。今日吾来,却是想问问县尊,这寒水石除了能内服之外,可有他用?”
张机在医道上向来谦虚谨慎,而且尤其喜欢收集整理各种民间偏方,于是耐着性子对着壮汉说了几样寒水石可以入药的方子,但都是熬汤内服,却不曾提及外用之事。
“看来,县尊对着寒水石的作用,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耶!”壮汉忽然口出狂言,惊得堂外轮值的衙役侧目怒视。一个壮大的衙役头子大喝道:“兀那恶汉,休得胡言乱语,县尊乃当世名医,放眼当今天下,在岐黄之道上只有北方的华佗可以相比,你若是来瞧病,便虚心询问;若是来找不自在,休怪吾手中长棍无情!”
张机听出面前之人话里有话,便摆手制止了衙役的聒噪,而是虚心问道:“难道这位壮士还知道寒水石的其他用途?”
壮汉点头,一脸傲然地告诉张机:“寒水石不仅可以内服,也能外用,对于治愈断骨之伤作用甚大!具体的做法便是将这寒水石捣成粉末晾干,遇到断骨之人时,先正其骨,使得骨裂、骨断之处严丝合缝,然后用纱布混合药膏状的寒水石层层包裹,直至凝固晾干。伤者只要用了这寒水石膏制作的绷带固定骨伤之处,便可下地行走,不用担心伤处开裂,带到数十日过后,骨伤愈合之后,拆除石膏,便可见内里肌肤并不溃烂,而骨伤痊愈!”
壮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张机听的十分仔细,得到听完之后,只见他忽然起身,向着面前壮汉恭敬行礼,口中说道:“今日能得壮士指点,张某受益匪浅,来日便能施于伤者之身!”
“难道县尊就不怀疑这么做是否有效?”
“呵呵,寒水石性凉,本就有清热解毒之效,若按壮士的方法捣成粉末,待其凝固之后确实有加固伤骨的效用,却比柳木枝夹绑伤骨之处高明许多!就算老夫不曾亲自验证,也能想到此物外用绝对有效,不会害了伤病之人。老夫只是好奇,你今日来此不瞧病,却传技,所为者何?”
壮汉回答:“某对行医之道所知甚少,之所以明白寒水石可以外用,却是游历之时亲眼所见。除了这个法子,另外还有一些简单有效的技巧,若是县尊感兴趣,大可来城中客栈面谈!”
说完这些话后,壮汉昂首阔步离开。张机急忙派人跟在这汉子的身后,打听到他的具体落脚之处,只待白日坐诊结束之后,便往客栈中拜见这位奇人。
湘水客栈之中,魏延仔细回忆方才面见张机时的情形,觉得自己并未露出任何破绽,于是便悠闲地点了几样下酒小菜,独自饮酌起来。
魏延在见张机之前,反复琢磨,觉得唯有用跟医道有关的内容才能打动张机,然后便想起了当初在丰乡城所见医疗队在救治伤兵时的一些做法,而用石膏外敷治疗骨折伤的办法,便是其中一项。当时的惯常做法是用柳木枝夹绑伤骨之处,因为柳木五行属木,暗合了生发之意,但真正的效果却比石膏差了许多。丰乡城作为刘和在南阳秘密布置的一处练兵据点,在其中训练的士兵难免会出现手臂和腿部骨折的情形,刘和便将石膏也就是寒水石固定伤骨的办法传授出来,如今已经成为各军密不外传的治疗骨折的方法。
魏延除了在丰乡城见识过石膏绷带治疗伤骨,还见识过其他一些军中防疫和急救的方法,都是这个时代不曾流行和传播的技术,在他看来有这些东西打底,已经可以取得张机的重视和好感。
到了夜里,张机诊病结束之后,顾不得劳累一天,便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临湘客栈,拜见正在客栈落脚的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