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低敛,他记起来了。
当年罚她在雪地上跪上一夜,最后冻伤了腿,那时恰逢下贬,撵至冷庭当末等宫女。
身份的落差,连同待遇也一落千丈,叫她困在一方寒风侧漏的破败陋室中,休养不得当。
哪怕后来他良知发现,让人给请了太医过去,但终究是救治不及时,晚了,便落下了病根。这老毛病说严重不严重,毕竟平时都好好的,也只有在冬季才引起复发,感到不适。
痛是不痛的,就是发酸发麻,走不动路,上哪都不方便。皇帝之前是这么想的,左不过不是大毛病,不要紧的,他会用别的东西更好地补偿她。
可现如今……看到她这样,不知为何,心尖泛疼。
一股不知名的酸胀充斥着他,令他忽视不得,更不能装作没感觉。
原来早已对她上了心,明明知道对她的感情,却又高昂着头颅,不肯承认。如今,他遵从她的一系列要求,看似是例行任务般地攻略,可是若非心甘情愿,又有谁能这样驱使他做下这些事?
不管承不承认,是否视而不见,那份藏在心中的感情,日积月累愈发醇厚,连不承认,都显得心虚没底气。
刹那间醍醐灌顶,他幡然醒悟。
都已到了这步田地,还怎可由得他不承认?
周明恪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他显然是带着怒气和不忿进来的,结果又是上演了一番雷声大,雨点小。
说来也怪,他这般暴脾气的,哪个能哄得了他?偏偏在这小女子面前,便自动自的消弭了怒气。而且她什么也没做,哄他也是没有的,他就自己没了脾气。
这几天,哪次不是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怒火撩得老高,暴怒边缘,恨不得把她捏死了,可一见到她,对上她清澈水润的明眸,他便如那被针戳破的皮球般,迅速瘪了下去。
对她,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以往弄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时,对此是感到愤恨和无力的。恨不得捏死了她,叫她再不能左右他的心思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