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自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她未曾屈服于皇威,朝他下跪。
今晚是第一次。
她竭力让自己镇定,说:“阮烟不欲您在这样的好日子动怒影响心情,故而斗胆进而阻拦,若此举惹您不喜,还请皇上降罪。”
周明恪冷笑,“果然是朕太纵你了,你竟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阮烟听这话,心尖抖了抖,谁特么恃宠而骄了,她从未天真地以为他对她是宽容的,嫌命长才会这么想。
但她是不敢跟他顶嘴的,低着头立即赔罪,“阮烟知错。”
“晚了。”周明恪下颌一抬,薄唇吐出的话语森然冷漠,“你往日的圆滑腔调,今晚亦救不了你。挑衅皇威者,杀无赦。”
阮烟背脊一震,血液在体|内汹涌奔流,抑不住的恐慌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康乐伯无法再冷静,欲离席站起,“皇……”
肩上一沉,一只手按住了他。康乐伯诧异地扭头,却是那年轻的丞相。
气氛仿佛凝固,冷峻僵硬。在这种情景下,司君墨依然温文尔雅,似乎天地间任何一切都不能波及他。
“臣以为,阮姑娘说得很对,新年大喜,不宜动气伤身,杜绝杀孽。皇上是天子,一举一动都关乎社稷安危,看在今儿个大吉大喜之日的份上,恳求您网开一面,积福佑大晋江山太平,护天下臣民安康。”
周明恪面上没有半分的松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压抑着某种情绪,锐利的眸子如箭般穿透阮烟的身体。
“朕可以不杀你,但不能不罚你。”他冷漠的声音里充满厌弃,“在太极门下长跪一夜,此后,朕不想看见你!”
语毕,周明恪拂袖离席。群臣纷纷下跪,恭送圣驾离去。
皇帝一走,大堂里气氛便活跃起来。康乐伯冲到阮烟面前,赶忙将她扶起,眼角通红,老泪欲落。“爹无能,护不住你啊……要让你去太极门下长跪一夜,可知外面天气大寒,密雪飞扬?你这一跪,怕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