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尔直看着床上的人,怒火渐气,收着嘴角,咬着牙,直指着她面庞,“连你也如此说我?”
“我自是要死的人了,不该说些实话与你听?”她说着,方才转了头,在床上怔怔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达达尔怒火为消,却听她这话,拧眉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阿布自幼疼爱我,我方才周岁,便找了漠北商道上的能工巧匠,纯金做了个金锁与我。”她说着,自叹了口气,“如今阿布没了,我儿也没了,我夫君不可托付,我便先下去陪着他们,等着你。”
“你说什么?”达达尔这方才坐来床榻边上,持起她的手来,“阿托雅,你做什么了?”
她方才抬起手来,捧着他的面庞,“达达尔,你我婚约虽是因部族起的,可我自嫁给你,便是喜欢你的。只那塔勒的女儿实在太跋扈。你不在的时候,我只好自己挡着。我做不了一个好女人…”
达达尔只捂着她双手,眼中怔怔竟是落了泪,“你干什么了?傻女人?”
“我吞了那金锁,便随着阿布先去。你且好好活着,我在长生天路上等你。”
日子一晃三日。
这日一早,起了大风。草原上的风一妖起来,吹得人耳朵痛。达达尔将阿托雅葬在了靠近苏布德的土堆后面。那处,地方稍高,朝着东南,远远遥望着青茶。
凌宋儿领着轻鹤,也来了坟头,给阿托雅上了束野花。不用刀子杀人,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头回做了。上回是为了报母后和外公的仇,以后,是为了她的亲人。她手抚上肚子,里头小人儿和她血脉相连,他的父亲更是她的那抹明光。
“公主,回吧。外头风吹得久了,若是着凉对小人儿不好。”轻鹤一旁劝了劝。凌宋儿方才随着她下了山。回来到了营地里,却听得落落哭声。
凌宋儿心头一紧,顺着声响寻了过去。
落落正躲在厨房一角,嘤嘤委屈。一旁茵茵举着长篇,便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住手。”凌宋儿直进了厨房,“王妃自家帐子里的婢女都管不过来,怎的管起我家婢女了?”边说着,边将身边轻鹤支了出去,轻声嘱咐:“将合别哥找来。”
茵茵见得她来,更是起了几分兴头。笑着道,“这丫头偷了部族里的羊肉,自己煮着来吃。赤岭人不畜牧,全靠在苏布德里捕猎,羊肉都是外族买回来的,可也是你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