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羊绒丝儿的斗篷,是蒙哥儿专为她做的。他又怎会不认得?那头上闪着的金步摇,他怀中也有一支,夜夜孤枕难眠,他捂在胸口入睡,他又怎会不认得。
蒙哥儿骑着黑纱,在城下踱步,望着楼上凌宋儿,眉头紧蹙,眼底泛起红丝。
凌宋儿喉间几分哽咽,她病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北平,被人急匆匆带着去见了达达尔,又被达达尔带来城楼上。她直探上城墙,仔仔细细望着城下之人。眉眼,鬓角,喉结,她一一刻入心底里,若真去了奈何桥,也莫要忘了。
蒙哥儿身后,弓箭部大军箭在弦上,昂沁还在等着下令。却见得他大掌一挥,“退守三峰山,从长计议。”
哲言却劝着:“赫尔真,好不容易打下来北平,就这么拱手让人?”
那多却是怔怔望着城楼之上,“萨日朗,不见得人。”
蒙哥儿侧颜,淡淡回了哲言的话,“我下不了杀心,此战必败。”说着自驾马领兵远去。
凌宋儿早没得了力气,喊不出来声响。看着他骑马走开,方才舒了一口气。到底不用兵戎相见,到底不用血流成河。她脚下失了力道,却是身后几个塔勒亲兵扶着,方才下了城楼。
轻鹤被压在城楼下等着,见她回来,忙来掺着人。却又狠狠望向达达尔。“无胆卑鄙。你且拿他的女人和孩子来威胁赫尔真,算什么东西。”
“你们汉人不是常说,兵不厌诈?”达达尔说着大笑了起来,“他不是战神么?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凌宋儿虚弱着,拉着轻鹤,“不与他争拗,无用。我且得休息了,让他们请大夫来…”
轻鹤这才见得她手捂着小腹,该是难受。直对达达尔道,“你听到没,公主要请大夫。若她们母子有什么事情,你且去你的兵不厌诈。”
达达尔哼笑,“请公主回宫中休息,前朝捉来的那几个老太医,送去与她诊脉。”他说着,凑来凌宋儿跟前儿。
“请公主,好好养胎。”
说完,又扬声吩咐着一旁侍卫:“摆宴前宫,和叔伯父们喝酒。今日,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