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卫伊没有再插话,他和峪临城中大多数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一样,从小遇到的最大的苦难就是念书和考试,被抽一教鞭都会娇气得疼上好几天,对于渝眠描述的那些画面他全然无法想象。
“哥哥让我明天听他的信号,努力往前跑就行,说传话的那人说了,他们当家的根本没打算让我俩被咬死,只是想试试我们腿脚如何,胆子大不大,因为此前那些害怕得跑不动的小孩才会被杀死,但有血性的都能被收养起来。”
“所以你们才免于被狗咬死?”
“是,那些狗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恐吓我们。但是那所谓的大当家看的根本不是有没有勇气,而是够不够义气。”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看不起那个丢下兄弟逃跑的人。”
渝眠手上不可避免地用力,刀叉摩擦光滑的瓷盘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奋力逃跑的人只有我,哥哥根本就没有动。但我却因为所谓‘背叛’,腿上挨了一枪,还被塞入了井里泡水刑。他们想要活活冻死我。”
“可你活下来了?”
“是,因为所向披靡的穆家军赶到了。”
渝眠冷笑一声,掩饰自己违背本心用“所向披靡”这种褒义词来形容穆家军时胃里上涌的恶心感,
“所以我还想问问邹哥哥,认不认识穆家的人,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都想好好表达一番谢意。”
“小眠……这个故事太过离奇,而且你也说自己那时候还小,我想应该是你记错了,渝棠对你如何我们有目共睹,他不会是那种为了活下去而让你死的人……”
“我知道,”
渝眠展开餐盘下被叠成白鸽形状的餐巾纸,像是在解剖一只洁白的飞鸟,“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哥哥,倒不如说,我反而很喜欢能够狠下心来的哥哥。”
“我不是说这个,你……”
“哥哥应该快到家了,麻烦邹哥哥把我也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