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决一直以为,沈音音在他家住得很好,她会一直住下去,这里就是她的家。
直到他看见,沈音音记下的那本账。
小到每天餐食,大到衣服鞋子,零花钱和各种礼物,从幼稚的字体,到清秀的字迹,她没有间断过。
记账,是为了还的,也是为了提醒自己。
想到沈音音第一天到他家,红着眼睛说的那句“我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陆决当时很想把这本账撕了。
他能想象,她在这样毫无指望的等待里,是怎样一点点的失望下去。
他这才知道,看似没心没肺的小姑娘,骨子里其实跟他一样骄傲,一样倔强。
就在刚才,沈音音云淡风轻地提起她爸爸,想想也知道,这是为了安慰他。
陆决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
大男人,有什么过不去的,竟然要让一个小姑娘安慰。
这才叫丢人。
背上的伤仍在隐隐作痛,这一个礼拜,陆决都只能侧着睡,可他听着浴室里的婉转歌声,忽然就觉得不疼了。
沈音音不知道,早在他给她系鞋带,她像哄孩子一样哄他一起回家的时候,陆决就已经动摇了。
就算之后她什么也不说,他也会回去的。
话是这么说,等沈音音洗完澡,两人一起回家,站在门口时,陆决还是有点踟蹰。
说来也巧,巧得像是故意安排好的,陆显文恰好在这时候打开大门,看见他俩。
一向不苟言笑的老陆,碰了碰鼻子,不尴不尬地来了句:“回来了啊,去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