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结海楼的掌柜商议退赛的事,起初令竺兰惶然,但过后,却也发现并没那么可怕,反而从这里出去以后,她已是一身轻松。
她回屋收拾了一番行李包袱,便预备上路了。
魏赦身边的小厮竟也殷勤了起来,没等竺兰将衣裳物件收敛好,便已先去雇好了马车。
照他的说法,虽然马车行进不快,但相比之下,魏赦所用的马车更需载重,聘礼等物繁重难运,则更是有碍于行,应该不出两日便能追得上的,只需让车夫稳妥地驾快车,因此找个熟练的,也不算难事。
不过这厢收拾好了屋子,忽有外客造访,竟是魏府老太太跟前的金珠。竺兰吃了一惊,但金珠相比过去,对她已没了那份好颜色,冷冷地瞥眸,道:“竺氏,老太君唤你。”
竺兰只好暂时搁下行程,随同金珠前往魏府。
一路上她都在想魏家的老太君可能对她的叮嘱或是警告。平心而论,在魏府待了两月,老太君对她不薄,她对老太君以为有恩未偿,但私心里却并不对老太太很是亲近。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老太君对她,当然除了厨艺看重以外,便也没有别的喜欢了。
毕竟如今在她的心里,自己或是“勾引”了她亲孙之人。
慈安堂外雀鸟啁啾,粉绿衣裳的丫头婆子一哄而散,各自避得远远的去了。
金珠打起泛着银光的湘竹帘,将竺兰放了进去。
屋内四面窗开着,凉风习习,老太太坐在床上,脚边一只高脚凳,梨花木的,漆绘花鸟纹样,上置有一尊青铜貔貅纹香炉,燃着细细龙涎,屋内味道清凉而浓郁。她姿态威严,似是等了有些时辰了。
竺兰深感怠慢,率先请罪,为老太君磕头。
老太君睨她一眼,“起来吧。”
她对竺兰是愈来愈不满了,从前竟没想到,她心大到了如此地步,前脚离了魏府,后脚便不顾寡妇之身,与魏赦搞到了一处,住一个屋檐底下,完全不知避嫌!见竺氏如此汲汲营营,为了魏赦的身边的名分,老太君对她实在是无法喜欢起来。
先前还顾念魏赦在江宁,不忍与他闹不痛快,如今人走了,却是一个好时机,让这个不识好歹的妇人自甘退去了,也就罢了。
过往种种,欺瞒、违逆之处,她便都可以不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