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魏赦在江宁耳目通天,手腕也稳狠,可她想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毫无争议地拿下赛事魁首,这就意味着她需要遵守规则,任何打破规则的“安排”都可能引来后面人的揣测和不服。
她的秀眉慢慢地颦蹙了起来,露出一丝的不悦颜色,但因为是对着魏赦,才把它压了下去。
“魏公子,你是有什么事吗?”
魏赦深深看了她一眼,那股郁燥之火在心上填满了,此际豁出去一个大坑,滚烫的岩浆顺流而下涌入了四肢经络里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起,他心里头忽然有了答案。她不会点头的。但如果换一个男人来这么说,什么赛事什么酒楼她都可以不顾,这便是天壤之别。他嘴里说着不那么在意,徐徐图之,与她慢慢地来,可是迄今为止连一个点头的回应都没有得到,他如何能真的君子不争,继续这么与她慢慢蹉跎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高粱酒上头,魏赦的耳朵尖都是血红之色,可他的眸光却是如此幽深而沉静。
“修吾要成婚了。”
竺兰“啊”了一声,疑惑不已,这起头看似与她毫无关系啊。
魏赦顿了一下,再瞥眼竺兰,吸了口气,缓缓道:“替修吾前往宿州云家提亲一事落在了我的肩上,修吾他自幼对我甚是亲慕,云表妹的事也算是他帮了我,这一次的提亲我没理由拒绝祖母的安排,所以已经点了头,三日之后便要出发。但宿州毕竟路远,一来一回得有一两月不归……”
他不知为何又停了一下,似难以启齿般说不出去了。
竺兰懂他的意思了,心里暗暗地想道,他要去一两个月,也就是说,她得有一两个月看不到魏赦。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此次结海楼的庖者赛事,正要一个月才能完成层层角逐,决出最后魁首。若无魏赦在,她整个人似都轻松了不少。
“兰儿,我在想,你可愿与我同行?”
竺兰一怔,唇边的松快立时僵在了原处,她蓦然抬眸。
魏赦立马又道:“阿宣我会安排,让他不哭不闹,或者先休学一个月跟着我们,一路上游山玩水,行万里路,增广见闻,于他日后修辞赋也是大有裨益。”
竺兰反问:“你为什么要我也跟着去?”
她来江宁也不是一两日了,来江宁以前,他与阿宣本就过的是饔飧难继、颠沛流离的日子,“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的下层人民卑贱生活,阿宣目睹得比书院其他显贵弟子都要多得多,也不必非要在这时去游什么山玩什么水。替魏修吾提亲这件事,本就只是魏赦一人之事,竺兰现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根本无暇去踏青。
魏赦绷紧了眉,他袖中,食指缓缓地抵住了掌心,对着竺兰却面带一丝浅笑,“你这段时日太累了,我不过是想你放松些。咱俩好上了以后,总得有个机会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不是么?宿州是湘东之地,算是繁华,烧制瓷器一绝,古玩行当也发达,且时兴赌石,若能侥幸,以卑贱之钱换高昂之玉,岂不美哉?我从前涉猎过玉行,不过因为别事抽身得太早,不知眼力钝了没有,实不相瞒,男人么,总是想给女人留下他最厉害一面的印象。我觉得你也必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