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方才她是一瞬间恍若隔世,认错了人,那噙在唇齿之间呼之欲出的“夫君”,若真头脑发热唤出了口,竺兰只想找块豆腐一头撞过去了罢了。
竺兰把哭红了鼻子的儿子安慰好了,阿宣才抽抽搭搭地止住,说什么也不肯再上船。
河畔有人越众而出,说是已备好了马车,请魏公子上车。
魏赦走了过去。
周遭聚拢的人见好戏已落幕,便品头论足一番,各自美满散去。
竺兰浑身湿透了,怕湿气过给儿子,不敢使力再抱他,看了一眼似乎已远去的魏赦,默默地咬了下嘴唇。
但魏赦竟没有走,只是从车中取了一条薄毯出来,他沿着这条栽满了海棠花树的湿软河堤小路走来,待行至竺兰跟前,伸臂展开薄毯将她整个人罩住。温暖的毯子将她整个人裹在了里边,竺兰微讶,心头意味不明地动了一下。
见魏赦薄唇微抿,一副低沉模样,心头到底过意不去,咬了咬唇道:“魏公子,多……谢你。”
魏赦淡淡道:“先上车避风。”
竺兰再不好违逆,点了下头,起身。
魏赦牵了阿宣,将他单臂抱上马车,随后,又探手向慢慢跟来的竺兰。
竺兰在他面前停了片刻,定了定,终是没能伸出手去,默默又道了声谢,自己爬上了马车。
一入车中,久违的熟悉的春日温暖,便似又回来了。
魏赦一贯粗豪,这马场宽敞无比,内有如拳大小的博山炉,燃着一段香味细润的松木,随着马车行动,有微风潜入,将淡淡的香味揉匀。
颠簸的车内,魏赦始终不说话,下颌角的线条都仿佛凌厉些,一动不动地凝神看着前方车壁。
阿宣左右看看,也不知先跟谁说话,闷闷地躺在娘亲怀里,小嘴巴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