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梁玉咳出一口血沫,隐约带着一丝眷恋般凝视着她。
“那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救你,不是因为你叫石梁玉,是因为我是季沧亭。”她说。
是啊,她的盛世诗篇,本就无需他来成就,他却贸然闯进来,做了那个十恶不赦的焚稿人。
石梁玉感到他的血肉在烧,勉力抬起手似要碰触什么,最终还是放下了,对着季沧亭的影子喃喃道:“我死后……剜去我的眼睛,砍掉我的双手,别让我找到投胎的路,下辈子,我不会再害你了……”
“我送你。”
季沧亭闭上眼,伸手捂住石梁玉逐渐失神的眼睛,血剑一落,斩下这颗她恨了太久的头颅。
而后,她提起这颗血淋淋的头颅,一步一步迈出殿外,同他一道踏入破晓的曙光里。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季沧亭仰头浸入冰凉的细雨里,口气有几分苍凉,“成钰说,文章胸臆,终不悔骗人,我信你曾有心许我一个盛世天下,可我……到底还是恨你,等我不恨了,就让人送你回家。”
徐鸣山从殿侧拄着拐杖缓缓到来,看了一眼正殿中那无头尸身,再看到季沧亭手中提着的头颅,面露不忍:“陛下,这又是何必。”
“他杀的人太多了,我必须……”季沧亭咬重了这个字眼,“我必须,亲手杀了他。”
徐鸣山长叹一声:“老臣带来的人,有死忠于陛下者,早已万事俱备,现在便可以让陛下重临帝位。”
“让卫瑾选吧,我真的想……回家了。”她说道。
徐鸣山哑然,只得看见季沧亭疲惫而索然的身影缓缓消融是初晨中。
……
炀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