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刺杀。”谢允道,“陛下正当年少,自不必担忧老病之事,只是若万一于刺杀中出了意外,朝纲必乱。”
“这种担忧太多余了,你知道独孤楼为什么能放心离开炀陵吗?”平缓的语调,掩不住季沧亭王者气态,“因为他知道,关内之中,朕已天下无敌。”
谢允一时被震住,继而哑然,他一文弱书生,关于武道之事自然无从置喙,只得苦笑道:“陛下好自信,那臣便放手施为了。”
“公祭还有七日,朕要你将你的布局尽书于岭南,若你事败,叫成钰出手来捞你。还有……”季沧亭伸手接了一把窗外自檐上飘落的碎雪,缓声道,“落雪了,让他晚些回来。”
……
入夜的炀陵,灯火通明,东市最大的酒楼中,杯觥交错。
铁睿到时,厢房里聚着的炀陵多数的实权武将正聊着边关的近闻,谈到热议处,更是群情激奋。
“我实在想不明白,那匈奴都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陛下为什么不允我等出战?!”
“都已经三个月了,北边的商旅说是屡屡遇见西厄兰朵部扰边抢掠妇孺,还不让崤关守军去教训教训这些狄狗!”
“可我听吞狼军退下来的老将军说他们在边关没听闻过这种事啊,西厄兰朵部单于还乐于与中原通商来着,这事……怕不是谣言吧。”
“哼,空穴来风,理有固然,匈奴的话哪能尽信!难道你们都忘记了那些死在崤关的英魂了吗?!”
众将闻言,细一想匈奴往日种种劣迹,加上酒气催发,那点子理性便彻底丢在脑后,跟着一起痛痛快快骂起了匈奴。随后酒过三巡,有将领发现铁睿在自斟自饮,笑他道——
“铁将军,早说了咱们这等下阶士族出身的人,是攀不上谢氏那种百年世家的,何况那谢仙子心有所属,你还是放弃了吧。”
这话仿佛一把戳心窝子的刀,剐得铁睿心口生疼,闷闷饮下一口苦酒,道:“下阶士族又如何?我等身上功勋皆是拼杀出来的,同为陛下尽忠,谁又比谁高贵!”
将领打哈哈道:“是啊,那太尉还是个罪臣之子,白衣出身,现在位列三公又得陛下器重,那谢允名门天骄,见了还不是得口称上官?听我们营里那庾家的羽林郎说,谢允还亲自去向陛下请求过给自己的堂妹赐婚呐,说到底,是咱们做的官还不够大,那世家看不上罢了。”
“谢允向陛下求过赐婚?!”铁睿蓦然抬头,又想起白日里被季沧亭撞见自己行为不检点那一幕,更是一口苦水钻入五脏六腑里,握着杯子的手都略有颤抖,“那……陛下是如何回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