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说。”
“太傅的忌辰,你为何从来没来过?”
枯黄的柳梢蓦然哗啦一声被乱风刮动,尾端的纸条扫过深紫色的袖摆,一口霎寒的气息蔓延至四肢百骸,石梁玉眼前的画面模糊了一瞬。
观察一个人的情,就能控制一个人,也能知晓她的意图是什么,但现在,他开始渐渐读不懂季沧亭的情绪了……这绝非是一个好兆头。
他已非昨日那个街头流离的书生,而对方的进步更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蜕变到了可以察觉到笼在她周围那层牢笼的地步。
“臣……为罪臣之子,不愿以污秽之身,侵扰恩师英灵。”诸般艰涩之下,石梁玉如是答道。
“原来如此。”短暂的试探过后,季沧亭并未深问,道,“老师的胸怀还不至于如此之窄,余生若坦荡,便无需忧惧。今年谢允提议的先太傅公祭,朕希望你不要缺席。”
“臣,谨遵陛下之意。”
斜阳渐暮,季沧亭不宜再多打扰,辞别后走出数步,却又回过头,似乎是一语双关道:“对了,忘记多说一句。此去路虽崎岖,国不可失重臣,早日回来。”
“……”
直至季沧亭的身影消失在逐渐稀疏的人群里,石府的下人方道:“大人?可还要先把小姐送去城外?”
“你去送吧,我忽感不适,去问一帖药。”
“大人要治病何不回府?府中亦有名医。”
“这病寻常大夫治不了,要治的是——”
……
“隐患。”
季沧亭拂去茶盏中袅袅而升的烟气,对着一脸错愕的谢允道:“若不是朝中有隐患,朕也不会打扰你。假设一下,如果现在有人想谋朕的反,你觉得胜算有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