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女子?
莺娘愣怔间,季沧亭转过头来,摘下脸上的面甲,迅速打量了她一下,道:“何事?”
“我……”莺娘战战兢兢道,“贵人,我不是细作,也从未害过人,我不想死,我还有个孩子……”
季沧亭抬头看向人群,人群里立时有个老妇挺直了身子高声道:“贵人,她是个娼门出身的,匈奴来时她为了活命脸都不要去陪匈奴了!还不知道这段时日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匈奴的野种,贵人千万别放过她!”
四周立时掀起一片附和声,旁边的军士犹豫了一下,问季沧亭是不是要将此女拿下,季沧亭稍稍抬了抬鞭子让人避开些。
她问莺娘道:“你是被匈奴掳去的还是自愿?”
莺娘立时落下泪来:“谁愿意去伺候那些匈奴,我们六个姐妹,只活下来我一个,其他的都……都被虐待至死了。”
“战乱所致,非你之过,若愿就此从良,带着你的孩子和户籍去后军织布局找个修补军衣的活计干,往后不得再入娼门了。”
莺娘一怔,随即满脸泪痕:“您、您说的是真?”
“北方诸州多的是你这样的人,和活下去比起来,名分并不重要。”季沧亭言罢,对身旁的将士道,“州衙陷落,拨两百人出来巡城,先把这几个打人抓起来服三个月劳役,杀人的处斩。”
将士们在前几个州时也曾遇到过好不容易将匈奴打跑了,一回头看见当地人在打杀被掠走的女子的情形,不得不挨家挨户地劝导,多的竟搜出来几十户人家将自家丢了清白的女儿按在祠堂上吊。
——我们在战场上拼杀是为了救人,为什么好不容易敌人被打败了,自己人却在杀自己人?
军中的男人们曾经也觉得清白是女人的命,而在几番战祸后,人人都开始反思改观——和命比起来,真的什么都不重要。
闹事的人被抓起来后反应了好久,才慌了神,大喊不公。
“凭什么?我们犯了什么错,放到十八层地狱里我也有理!”
“那就到阎王面前去伸冤吧。”季沧亭神色冷漠道,“匈奴来时,怎未见你们这般勇悍?欺软怕硬的东西,也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