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钰只来得及说到这儿,听见兰登苏邪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来,便让季沧亭先离开。
季沧亭将曲谱塞在衣袖里,在人群后面远远看了一眼成钰被一群朝臣团团围住的背影,啧了一声,便沿着侧殿的走廊绕去了女眷贵妇们所在的花阁。
她打听了一下,得知向婉婉便在花阁里与其他待选的秀女一道,本想直接进去找人,却不料刚一开门,就见花阁里极为安静,两列身穿蛱蝶锦绸的侍女所簇拥的地方,一个戴着翡翠竹叶耳环的的贵妇正坐在主位上,拉着向婉婉的手说些什么。
季沧亭一怔,情绪瞬间冷了下来,颔首道:“贵妃娘娘。”
“我道是谁,原来是灞阳郡主,当真难得一见。”赵贵妃放开向婉婉的手,端起茶盏轻轻拨着上面的茶沫,“本宫是听说新进的妹妹们里,有出身小龙门的才女,这才趁着正式纳妃前和未来的妹妹们多热络热络。你来得正好,向小姐晚上要奏清平乐,本宫听着,想为她点一名舞姬相伴,你来帮忙掌掌眼如何?”
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侄女,这般鼎贵的身份,季沧亭其实并不需要搭理一个来自蛮国的妃嫔,只是赵妃为人并不似史上飞燕妲己之流,虽说私下有谣言说其偶尔会十分狂躁,平日里除了与石莽交好巴结宣帝,倒也没有什么其他荒唐之事。
唯一让季沧亭感到不适的,是她总觉得赵妃是在模仿她母亲襄慈长公主。
襄慈长公主端静素雅,最是好竹,季沧亭记得她小时候常见她母亲穿着一袭青白色的绿竹宫装,她就常常趴在母亲的膝头数着她衣袖上的竹叶入睡,而正得盛宠的赵妃衣饰也大多以竹为意韵,加上其与襄慈长公主五分相像的容貌,恰好合上了民间那些皇室谣言。
驱散心头翻腾而起的阴郁,季沧亭道:“娘娘怎不陪在陛下身边伴驾?”
“陛下午后刚服过散,正在露台小憩,本宫闲极无聊,便出来走走。”赵妃笑了笑,低头抚着小腹道,“女人怀孩子时就是闲不住,这便先去见其他命妇了,还望没扰到郡主和好友见这闺中最后一面,往后宫里宫外的,多少要生分些许。”
季沧亭见她要离开,垂眸道:“多谢娘娘体谅,望保重龙胎。”
赵贵妃微微颔首,被人搀扶着出门后,复又回头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我倒真希望腹中能是个女儿,能如郡主一般像陛下。”
“……”
向婉婉见季沧亭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微白,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道:“灞阳,贵妃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坊间盛传,灞阳郡主和宣帝生得颇为相像,出生时便有朱砂在眉心,长成又得宣帝偏爱,疑为宣帝血脉。
季沧亭自幼便是听着这些谣言长大的,有时在学堂受了气,别人骂她是皇室丑闻,她便同人打了起来,最后被父亲带回家后,气不过质问他与母亲两地分居多年,是不是介意这些谣言……可她父亲总是一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