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询问的人白了他一眼:“托你的福,灞阳为你说话,被督学叫过去课业加四倍,等明日成太傅来时,还要挨太傅一顿骂。”
石梁玉道:“为何?”
“为何?”那人啧啧两声,“看来你是不知道今日考场里遇上的人是谁,在明辞典录的著者面前说他的文作有纰漏,还问为什么,真是愚昧无救。”
石梁玉一僵,这才反应过来,那年轻的督学竟是成钰。
他是偏远的西北之地出身,本以为能写出明辞典录的著者少说也要不惑之年,谁料得让天下所有读书人共同尊敬的座师竟是这般年少。
——好一个“有教无类”,只怕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在他们眼里一开始就是一个异类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书院,去寻石府本该在此等他的马车时,又被书院的门房告知石府的车夫见他久久不出来,早就驾车先回府了,让他自己走回去。
——好一个石府嫡子。
这世上的荒唐之事太多,仿佛也不差他一人。
白日里季沧亭为这座书院添上的一抹亮色随着落日的余晖缓缓沉入黑暗里,石梁玉抱着书卷,走过川流不息的街道,与谈笑的行人擦肩而过时,他看到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都是除夕共话的期盼。
一切与他无关。
恍惚间走到石府的正门前,只见大门紧闭,只有远处一扇侧门开了半面,石梁玉正待回府时,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飒沓马蹄声响传来,他正要避让,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真是石莽的儿子啊?”
他回过头,只见一个人影逆着光打马而来,光芒收束后,他看见一身红装的少女下了马,汹汹冲来。
石梁玉本以为又要挨一顿奚落,却见季沧亭冲到他跟前,猛然刹住,一脸期冀道:“壮士救我!”
“……嗯?”石梁玉退后半步,“郡主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