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赦的火气从不超过一盏茶的时辰,很快让季沧亭收了摊子回家。
“废话少说,回家把去年的账目对对,我去采买点单子上的药,过两日咱们出远门。”
“出远门干啥?你瞧我这腿,走的了远路?”季沧亭抓了把甘草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瞅着穆赦拿来的清单,嚯了一声,挑眉道,“白龙参,雪霞露,龙血虺……这得百十两银子吧,你转性了,这么舍得?”
穆赦心情转好,到了院子里后,神神秘秘道:“咱们家要来大生意了……”
季沧亭:“有多大?”
穆赦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笑眯眯道:“我不是上个月去州府里嘛,被师父的旧识找上来,让我收拾收拾去给一个大人物治病。要说你们汉人的大官就是痛快,见面就给了半斛珍珠当定金,那一个个又大又圆的,带回苗疆能买好几个山头呢……”
季沧亭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来看他到处忙活,好奇道:“是哪家的大官儿?”
“我哪知道,人家说是个好大的官儿呢,要是治好了,得的银钱足够去买齐救我姐的药引,到时候咱们就回苗疆去。”穆赦乐呵呵地数着那半斛明珠,道,“我姐有我娘照顾,少说还能保三年平安,等干完这一票,咱们没准还有余钱去上京纸醉金迷一圈儿,带点伴手礼回苗疆,你们国都叫啥来着?汤陵?”
……是炀陵。
大越王朝的都城,四海之内最为繁华的所在。
她曾在整个炀陵最高的地方,见过这片城池繁花似锦,也见过这片城池狼烟四起。
季沧亭回忆入神,想起往事,正欲手抚膺坐长叹之时,忽闻穆赦在房子里惨叫一声,吓得院里的母鸡拍着翅膀咕咕哒地掉了个蛋。
“怎么了怎么了?”季沧亭撑着拐杖站起来,嘴上恨不能下一刻去救驾,行动上却是先追着母鸡拐了两个弯儿去捡她今晚的蛋炒饭食材。
“你快来!快进屋!!!”穆赦叫得宛如失贞的烈妇。
季沧亭把新鲜的鸡蛋揣好,一瘸一拐地进了屋,举目四望不见衣食父母,直到脚边一只灰溜溜的老鼠横行霸道地叼着一枚甘草丹溜过去,她才看见穆赦竟蹿上了房梁。
“快把老鼠打出去!!!”穆赦抱着房梁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