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太后身体抱恙,但她野心不减,对前朝始终虎视眈眈,明着不干涉皇帝, 却以绵延子嗣为由, 给后宫充实了十数位美人,皇帝秉性爱美人, 渐渐就沉迷美色不问朝政。
他携着言官上奏了几次, 均未奏效。如今这万里江山的朝政,每天都堆积如山,几乎都压在他身上, 日日披星戴月。
官轿穿过御街,一片辉煌喧嚣,吹笙吹竽之声远远的传来,店肆悬旗挂彩灯,酒楼搭着高台, 聚集了一帮文人雅士饮酒作诗赏月,孩童吃着月饼在人群中穿梭笑闹着疯玩。
看着眼前这歌舞升平的一切,他满身的疲惫总算有些欣慰,只要百姓富足天下安,他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路过酒家,他亲自下轿买了一壶西域葡萄酒,月色皎皎,若她未安寝,还能对月小酌两杯。
只是还没等他回到家,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又将他召回,西狄可汗暴毙,边境恐生变故,他不得不连夜召集群臣议事,防控部署。
等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府中,已是万籁俱寂。星月交辉,芭蕉夜风,桂花扶玉影浓淡,但见江妙云斜卧庭院已睡着,竹榻旁的矮几上还摆着大闸蟹、月饼和酒壶,想来她等了他很久。
他在她身旁坐下,怜惜的看着她的睡颜,风吹过,灯影幢幢,飞萤绕裙膝。她就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他脱下身上的官服轻轻盖在她身上,未有迟疑,弯腰将她抱起往屋内走。
刚将她放到床上她就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窗外,一时不知什么时辰。
“你回来啦。”她揉了揉脸蛋,打个哈欠,撑起手臂坐起身。
他扶了她一把,坐在床沿上万分愧疚的望着她,“等了很久吧,我……”
“没关系,”她却摇摇头,浅笑着说:“三郎,你肯定累了吧,先去沐浴,我帮你放松放松。”
他心头暖暖的,没有什么比在外头累了一天,回到家中妻子的善解人意与温言软语来得更温情治愈。
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身后纤纤玉手力道适中的一下一下按捏着他酸痛僵硬的肩颈,通体舒泰的感觉让他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仿佛又充满了满满的精力。
两人像寻常夫妻,你一句我一搭的闲话家常,温情脉脉,有说有笑,是他最向往的夫妻相处模式,轻松自在,可以将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那些棘手的糟心事暂时抛诸脑后。
她挽着衣袖,用浴巾轻轻给他淋着水,细细擦拭着肩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手中的动作,道:“我想起一件事一直忘了和你说,你还记得檀州那个给你解蛊毒的乞丐无名吗?”
“啊,怎么了?”他随口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