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宴请宾客,侯府里特地请了人来表演幻术,因着都是女眷,摘去了喷火、吞刀这些刺激的项目,捡着文雅又好看的隔空取物、大变白鸽、剪帕还原等来表演。
虽都是高门闺秀,长居绣楼也难见幻术,见了新鲜事物,有些沉不住气的难免喜形于色。林氏细细的观察着,在众多官家女之中,她相中了御史中丞楼明清之女楼慕梅,她年纪虽不大,却始终端坐在椅子上,好笑之处也只是以扇掩唇浅浅笑,头上的发钗流苏稳稳当当,不像有些人笑的花枝乱颤。
林氏很清楚,这次儿子能复登相位,楼明清的功劳很大,她自然对他女儿好感有加。且楼家是朝中清流,名声极好,又听说家教森严,女儿个个知书达理,出阁以后皆是贤妇的好名声,看楼慕梅的表现果真家教名不虚传。俗话说娶妻娶贤,这楼慕梅虽容貌长相平庸不甚出众,却腹有诗书,温婉柔顺是个贤内助的好苗子。不似从前的江氏出身边陲,骄纵不懂礼数,貌美妖艳迷惑夫君,还生不出子嗣。
林氏见楼慕梅举止落落大方,不浮不躁,心中愈发的欢喜,几乎认定了她便是儿媳的最佳人选,甚至命人取了一套极为奢华的足金镶红蓝宝石花钿赠与她。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赵君芙瞧见了,心中不免生了些怨气。她觉得自己实在太惨了,当年太后赐婚被江妙云搅黄了,如今她不在了,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偏偏来个白乡君还不够,如今又出个楼慕梅。她以为林氏挺喜欢自己的,她平时也常来常往对她颇为恭维,以为她必然属意自己,想不到她居然更喜欢那个貌比无盐的楼慕梅。
赵君芙气的不行,从前自己容貌身段比不过江妙云也就罢了,凭什么她堂堂郡主,太后跟前的红人还比不过她无盐女楼慕梅!旁人便也罢了,偏偏是她楼家,害得父亲丢了三司使的官位,如今还在家中避风头。她狠狠盯着不远处的楼慕梅,恨意丛生仿佛一颗眼中钉。
江妙云基本上每日都去神医处,路走的熟悉了,便抄起了近路,那是一条秦楼楚馆林立的街巷,虽说良家女子经过会比较奇怪,却近一半的路程,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像往常一样极尽低调,脚步匆匆经过这条巷子,忽然脚边扔过来一个男人,不仅吓了她一跳,还阻挡了她的去路。
她来不及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得门庭前的老鸨子叉着腰骂道:“没钱还敢上我的天香楼!”
“做人要凭良心,我可给你家姑娘治好了花柳病!”
“别瞎说,谁家姑娘花柳病,你全家花柳病!”老鸨子急了,对着左右两个龟奴说,“快把他扔的远远的!”他贸然说她楼里姑娘有花柳病,岂不是砸生意。
江妙云听了几句这些污秽言语,深知不是久留之地,忙避过身子绕过去走。身后的男人被人拖了起来,听得叫声,她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在檀州解了顾珩蛊毒的无名。想不到他也来了京畿,却还是这般落魄,甚至被青楼里丢了出来。
遇到故人,何况他是顾珩救命恩人,她不帮一把也说不过去,最后她将他领到了神医处,想着他的医术这么高,说不定能得神医赏识,能有个安身之处。
只是令她砸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也是神医孙仲离的徒弟,名叫孟义,只是他失忆了忘了所有本该记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