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前这份,通篇虽然用词委婉,表达了对于大赦天下来安民心,为太平盛世造势需要的理解,但核心思想很明确,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把赦宥认为是小惠,而且大赦之后,奸邪根本不会姑息,还会再犯,于民有害,于国无利。
近年来经字科论经越来越多与治世相关,论经立意并无对错之分,但却最能看得出一个人于政见上的看法。
霍宴挑了下眉,看了下卷上的名字,是顾允书。霍宴抬眉往顾允书的位置看了眼,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老好人顾允书居然不走仁义轻刑路线。
顾允书没注意到霍宴的视线,她手里拿的正是霍宴那份卷子,她的诧异并不比霍宴来的少,霍宴比她直白许多,一上来便说赦宥于治无益,纵大过,赦有罪,不过粉饰太平,是得不偿失。但在赦宥上的看法,根本上却和她是一样的。
传阅完卷子,按谢光的惯例,会让得了上上等的学生两个一组互相评价对方的论经文章。
毕竟小秋闱的上上等是书院夫子打出来的课业等级,常科试时审阅一份卷子尤其是经字科起码要经五个考官的手,过程大有不同,书院大考相比起来阅卷时依赖于某个人的主观性评判更强,比如经字科就主要是谢光的评判,谢光也是想听听她们各自的看法。
上上等一共也没几个,一上来谢光就点了霍宴和顾允书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出来,底下那些学生就全都开始摆上了看好戏的脸。
谁不知道霍宴和顾允书不对付,说是针锋相对一点不为过,让她们两人互相评价对方还不得往死里贬斥对方的文章。
顾允书手里捏着霍宴的卷子,憋了好一会,她说,“善。”
霍宴倒是比她爽快许多,她有些懒散地抖了抖手里那份卷子,啧了一声,一副嫌弃的表情,嘴上却道,“大善。”
晁远对她右手边隔了过道那人道,“我觉得她两今天一起撞邪了。”
小秋闱过后,谢光单独找所有学生逐一聊过,对她们明年是否适合下场给出她的看法和建议。
明年的春闱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年,因为经字科、赋字科年年开考,而其他四科有的隔年考,有的三四年开考一次都不一定,没准数,大年之所以难得,是因为正好撞上六科俱开,十几年都碰不上一次。
秋风吹得越来越凉,叶晗已经开始着手给男孩们做冬衣,冬天的书生服其实是棉服,布料颜色同原先一样,但内里夹棉,看着很厚实。
这天下午,卫章和其他人一起从明志堂上完课出来,就见到前面一行好多女学生嚷嚷着往书院后山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