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春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男人,“父亲,您怎么说?”
阮行止微微阖目,“送去家庙吧,不必再回来了。”
纵使他对白氏念着旧情,可也容不下这样过错——设若老太太身子再孱弱点儿,竟一命归西了呢?白氏为了一己私欲竟这样无视孝道,还差点害他丁忧,阮行止怎么也不能原谅。
女人蠢点不要紧,可是这般又蠢又毒的祸害,再留下去,便等于引火自焚。
白锦儿眼看丈夫脸上殊无留恋之意,不由得双膝一软,恍惚卧倒在地,阮行止所说的家庙可不是什么清修之地世外桃源,而是这等世家大族专门处置犯错女眷的地方,去了那儿,她唯一的结果便只有变成一个疯子,在日复一日漫长的孤寂中草草殒命。
早知如此,她真不该听絮儿的话,如今,却是把自己完完全全断送了……白锦儿看着阮林春那双漠然的眼,不同于崔氏的清高自持不屑生事,这个女人却是毫无感情的,絮儿曾经那样得罪过她,今后会落得怎样的收场?
白锦儿想设法给宫中的女儿提个醒,然而她的手脚却已被人捆住,连嘴里也塞了块又脏又臭的破抹布,万念俱灰际,她眼中有热泪淌下——当初如果她安分点儿,铁了心在乡下度过余生,不去打扰崔氏的生活,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不能重来,生活也没有如果。
阮行止此刻疲倦已极,本就趋于苍老的面容更憔悴了,可老太太不能无人照拂,他还抱着一线希冀,指望崔氏垂怜,“春儿,白氏狼子野心,惹出这等祸事来,份属咎由自取,只是老太太不能无人照拂,你看……”
本想请崔氏来家中暂住,直到老太太病体痊愈——这段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足够他创造机会重温旧梦,他很清楚崔氏的个性,看似刚强无比,实则心软非常,假以时日,就算不能哄她心回意转,好歹不至于形同陌路。
然而阮林春无情粉碎了渣爹计划,“不行,母亲不会答应的。”
“那你就忍心看你祖母……”阮行止陪着笑,唯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阮林春当然不能不孝,可她也不会看着崔氏重回狼窝,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殷殷握住老太太的手,恳切道:“祖母,您去崔家和我娘一起住,好不好?”
正好那宅子宽敞得很,莫说一位老人了,再多七八个仆役也安置得过来。且濒临湖畔,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于养病也最相宜。
阮行止不料阮林春想出这么个主意,急得眼珠都瞪圆了,这一家子离他而去不说,还想把老太太也哄骗走,不带这样的!
然而阮老太太却已舒心的笑起来,拍了拍阮林春手背,“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我跟你娘一向投缘,难得有机会,正好过去做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