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气得胸脯乱颤,正要禀报老太太请家法来,大老爷程彦轻咳着起身,喝令儿子退下,又望着张氏笑道:“小儿无知,凡事发自肺腑,未经思量,弟妹休与他见怪。”
什么鬼,难道不敬长辈还能得一句夸赞么?张氏瞪圆了眼,没想到这位国公大伯竟公然护短。
好像程栩才是赤纯之人,她们这些家伙都两面三刀似的。
张氏咬紧牙关,本想继续辩驳,顶上的老太太却疲倦道:“行了,都散了吧。”
张氏蓦地意会,老太太最忌讳的便是这商贾之说,甚至成了一块绵亘至今的心病——若非因着出身,当初也不会以妾室入府,等着先夫人病殁之后才得以扶正。就算张家后来靠做生意捐了两个官,可暴发户的名头摆在那里,再怎么也比不得书香清贵。
这会子就算在口头上争赢了,可那些都是老太太不爱听的话,也没什么意思。
张氏恼恨地瞪了这家人一眼,带着丫鬟仆妇悻悻离去。
阮林春则抓住机会朝方氏蹲了个福,“大嫂,没来得及给你敬茶,是我的不是。”
闹成这样,当然继续不下去了。
方氏却似乎松了口气,亦悄悄还礼,低声道:“多谢。”
谢什么,谢她出言解围,还是谢她给张氏难堪?阮林春不禁失笑,看来这二房自己都是一团乱账,亏得婶娘还有心思操心别家呢!
她跟程栩自不敢居前,而是谨慎地跟在程老爷程夫人身后,程夫人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可终究还是化作一声长叹。
回房之后,阮林春便认真问道:“你们程家一直如此硝烟四起么?”
程栩叹息,“先前可没这样明显,从你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这是自然,看张婶娘的模样就不似善茬,可能程栩从前病病歪歪的,二房早已将爵位和家产视为囊中之物,如今非但侄儿的身子日益好转,还多了她这么个体健适合生育的侄媳妇,二房不恼才怪呢——不是阮林春自夸,京中适龄女子虽多,像她这样健健康康的却少得很呢。
这厢思忖着,程栩却已翻箱倒柜寻出药膏来,细细替她涂抹到手腕上。
阮林春发笑,“哪就这样娇弱了?又没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