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会一散,杨大夫就搂着王大夫的肩膀说:“大王谢谢你啊。昨晚的事儿怪我。我他的现在就恨自己怎么长了这张脸 又长了这么高,我要是矮个10厘米,丑上一半儿,是不是就不用在下乡的时候娶那泼妇了。”
罗大姐在百忙中回头怼他一句:“那你就得种大地去了。你77年能考上医士班,你摸着良心说那和你在公社高中教书没关系吗?”
杨大夫气结。“你知道什么?非得她今天来抓你的脸你才知道厉害,是吧?”
罗大姐摇头:“你啊,还是没想明白你媳妇怎么变成现在这模样的。你现在嫌弃自己媳妇是泼妇,你看看老陈和咱们主任,谁不是把媳妇捧手心里。当初在平趟房住的时候,人小尹冬天从来都是陈文强生好炉子 烧好水才起床的。你有这样吗?你对她好,她能变泼妇 看谁都是狐狸精吗?”
罗大姐怼得杨大夫没话说。她哗啦钥匙盘往出走,嘴里还说身边的几个小护士,“你们几个都长点儿心眼儿啊,挑男人别光看个头和脸,得挑院长和主任这样的。等二十年的日子过过了,你们就知道我这话是金玉良言了。”
小姜就说:“还用二十年,不等生完孩子就知道男人是不是还把你捧手心了。”
“哎,温暖姐出院了,是回家了还是回她奶奶家了?”
“回她奶奶家了。我和陈院长陪着她在法院办的离婚。好啦,你们这么聊天,是等我扣你们奖金呢,是不?赶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那么多术后的,大输液摆好了没?药品摆上没?核对没有?” 护士长把手里的钢笔收起来,态度温和 说话的语气也好,就是内容吓人。
小护士们立即作鸟兽散 去各自的岗位了。
太平间的外墙处,汪秋云头上扎着孝带,穿了一身白衣,带着一个和她一样打扮 却异常漂亮的小姑娘在烧纸。
“妈妈,爸爸是死了吗?”小姑娘说话糯糯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
“是。”汪秋云的眼里一串连一串的。要是早知道丈夫有死意 有这样的安排,自己何必往前走那么一步,让他临死心里都还有那么一个结。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柱哥,等我把女儿养大 给她找个好人家,我就去找你。
“妈妈,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吗?妈妈,我不要爸爸死。我要爸爸。” 小姑娘咧嘴娇娇地哭起来。
汪秋云搂着女儿哀哀地哭起来。
“我就知道得上这儿来找你。”汪春艳出现在哭得快断气的母女俩后面。伸手把一叠叠的黄纸扔进要熄灭的火盆里,然后抓起扔在一边的木棍,挑着黄纸让火盆里的纸张透气 燃烧的更快。
“秋云,烧完这些纸,你就赶紧带着你闺女躲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