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渐渐地少了,它们一个个掉落在火里,发出皮肉焦糊的味道,劈啪作响。那赤红的眼睛,远远地看着,像死不瞑目的冤魂。
当塔顶那团由鸟儿组成的“乌云”散开,阮筱朦隐约看见鸦青色的袍角,在风里火里,翩翩舞动。
她顺着这个方向,踉跄着走了几步,绕着石柱转了个角度,她果然望见了楚蓦。
楚蓦正用两只手挂在塔尖的一扇窗边,猎猎的风吹动他的衣服和头发,他像一只飘摇的雨燕。
他扭过头来,快意张扬地笑着,在阮筱朦的记忆里,谨慎沉稳的楚蓦似乎从未这样笑过。
他仰天笑了几声,说道:“这一局,我赢了!”
正对楚蓦的山坡上,站着个人,他穿着阮岱崇的龙袍,却是楚瞻的脸。
无比尊荣的明黄色,庄重威严的云海龙纹,可是,却映衬着他的脸色愈发灰败。
楚瞻负手而立,孤独清冷的身影,他默默地看着楚蓦,又仿佛早已穿透了眼前的一切,望向苍穹的天际。
“你赢了,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
原本两军对阵,尚是输赢未定,眼下阵眼被毁,很快将是胜负立判。
江酌未必能赢下这局,可是,楚蓦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楚蓦太熟悉他对阵的手法。青出于蓝,长江后浪,他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我终于长成了你期待的样子,可是,你还是我儿时最崇拜的那个父亲吗?”
石块簌簌下落,楚蓦就快要挂不住了。
生死结局早在他自己的预料中,他敢来,就不怕死。然而,他依然心痛:“为什么,您会变成现在这样!”
随着石块滚落,楚瞻的身体也跟着颤了颤,仿佛一瞬间苍老,脆弱得像一片凛冽寒冬里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