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酌淡笑了一下:“楚蓦手底下的人,都算得上正人君子,君子再难缠,也比小人的暗算要强得多。”
“你被他追杀,还在这儿夸他?”
“我说的是实话。我视他为对手,从来不是敌人。若真的想将我置于死地,他今晚便不会只是点到为止,而应该坐实我爹弑君的罪名,然后落井下石。”
阮筱朦捏着花枝的指尖紧了紧,抬眸看他的眼睛,他眉宇间的英气和眼中的清冷都凝成了霜,又一点点汇成欲来的山雨。
“你早就来了,你听见楚蓦说的话了?”
他蹙着眉,点了下头。
“好,那我问你,”她做了个深呼吸,“江伯伯他,是不是也会口技?”
江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说实话,我不知道。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他尽量让自己答得公平、镇定,因为事情的真相关系到她最重要的人。可是,被怀疑的人终究是他的父亲,是他敬爱的、思念的父亲。
握紧的手背上隐现的青筋默默地暴露着他的心痛,他语气平缓地问:“现在,你想杀我吗?”
当第一次盈香阁见面时,阮筱朦就问过他,如果有一天是敌非友,该怎么办?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发觉面对现实会比当日一句洒脱的回答要难。
“我不想,”她摇头,“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可是……”
她一抬脸,几滴晶莹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砸得他心头一颤。
“我吹笛子让你现身,是想确定你平安。如今你没事了,以后……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除非有一天,我能证明你爹他不是凶手……”
她不需要父债子偿,但是,她也没办法再和江酌相处下去。午夜梦回时,她当如何面对她的父皇?
她轻柔软糯的几个字,却仿佛利刃在他心头划了一刀。初时没会过来,当他懂了那决绝的含义时,血珠便一点点涌出来,抑制不住地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