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缓缓已入鞘,人依然没有走,盯着他们。
酒鹰也盯着他,因为能将他释放出火焰卷走的剑并不多,实在太少了。
无论握剑的是人是鬼,都值得他尊敬,值得他敬仰。
他尊敬、敬仰的仅仅是剑术,不是别人的,这好比是戏子敬仰的是钱,并不是台下的什么人。
扬天啸盯着那口剑,盯着那个人,“剑气吹花,寻欢子?”
寻欢子点头,不语。
“那是口好剑。”
寻欢子不语,也不动。
“握剑的手更好。”
寻欢子不语。
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只手,那杆枪。
他实在没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稳定的手,不但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这只手不该出现人身上,有血有肉的人不该有这么样手。
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清风子那一剑已刺到他的胸膛,完全已触及到胸膛。
是什么理由令他有如此镇定?
难道他真的是枪神?枪中之神?
杨晴静静的盯着寻欢子,漆黑的一团,仿佛是锅底,漆黑而死寂。
刚刚那一剑的锋芒她也完全感受到,似已被那一剑森寒的光芒所冻僵,已完全僵硬。
她盯着无生,忽然觉得这人仿佛真的有很大毛病。
喜欢刺激的毛病,这不但是他的毛病,也是他的享受。
令人惧怕、发疯、崩溃的享受。
杨晴盯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背脊,好像去问一下他,为什么不出枪?
那一剑岂非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短短的交手,短短的已远离,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盯着。
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
因为没有话说就是话的尽头,话的尽头就是决斗,就是拼命。
命已拼过,人已交手。
这岂非就是该到结束的时候?
寻欢子盯着无生,盯着那只手,那杆枪,目光没有一丝移开过。
“你就是枪神?”
无生不语。
“你的手为什么不出枪?”
他忽然很想知道,是不是还没到出枪的时候?那一剑是不是不配他出枪?
无生不语。
手也没有动,枪更没有动。
额角的冷汗已滚落,寻欢子并没有擦,似已懒得擦。
“你是不是真的成神了?我不信。”
他不信,却并没有尝试,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躲过那一枪的致命一击,夺命一击。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惧怕,更没有一丝怜惜。
没有风,不远处一片冰雪悄然从枯枝上死死的跌落,落到地上,骤然间变得粉碎。
没有人看见它碎成什么样。
夜色更加漆黑,更令人寂寞、空虚。
天地间寒意更令人厌恶、作呕不已。
火盆里火焰渐渐没有那么剧烈,依稀极为温暖、极为温暖。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他们,她只能静静的凝视着,不能做别的,眸子里那种怜惜、同情在夜色里看来,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离他最近的就是扬天啸,他雪人般倚在门边拥抱着剑一动不动,似已真的变成是雪人。
雪人不会动,他却会动。
瓦片上一片积雪忽然飘落,这是他忽然走开了,恰巧躲开了那一块积雪。
他转过身,眸子就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柳销魂凝视着他,已现出了笑意,“你们。”
“我们在看雪景。”
柳销魂点头,默默的转过身,坐到火盆的边上,静静凝视里面摇曳着火苗。
这一切都显得极为正常,极为安详。
可是很多以外都隐藏在这极为正常、极为安详之中,只是很少人能明白,很少人发现而已。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叫意外。
柳销魂轻抚了一下发丝,头上似已有什么东西掉落,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这一切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显得极为安静。
她抬起头忽然看见一个人在向她笑着,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柳销魂骤然间已飘了起来。
痛叫声刚响起,骤然间已消失,这人骤然间已到了几丈外。
停在寻欢子边上“得手了,该撤退了。”
这个动作实在太快,也实在太意外,意外的令所有人吃惊不已。
他们三人骤然间已飘走,骤然间已消失。
酒鹰尖叫着梦游般不见,梦游般向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