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陈康又把洪石头的情况说给陈六福听。
陈六福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被吓到了。
好可怕,他不想变成这样的傻子!
陈康又说:“别以为你爷爷奶奶就是什么好人,他们已经开始了,只是动作不大,你没有觉察到而已。你妈妈把你教得很好,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下猛药,肯定会引起反弹,所以他们的动作不大。你想想,是谁说你是拖油瓶?又是谁指使你找我要钱?”
陈六福猛地打了个寒颤,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差点就变成了跟洪石头一样的傻子。
他回想了一下,在他妈妈去世后,似乎家里每个人都用一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他。
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陈六福就觉得自家人好可怕。
“他们总说我可怜。”
“他们说你有出息,以后肯定会娶个新媳妇,会生新的孩子。如果后娘不想要我这个拖油瓶,你就不会管我了。”
“他们说趁着你没娶新媳妇,还能从你手里抠出点钱。等你娶了新媳妇,你的钱会落到新媳妇手里,拿去养新的孩子了,我什么也捞不到。”
陈康气红了双眼,恨不能撕烂他们的嘴。
在孩子失去母亲后,父亲也不在身边,他最脆弱也最敏感的时候跟他说这种话,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让他对爸爸失去了信任和信心。
好歹毒的用心。
真是其心可诛!
“六福,你不能呆在陈家了。”
陈六福以前不知道自己身在狼窝里,现在知道了也害怕极了。
陈康又说:“爸爸给你找后娘也是今天临时产生的想法,明天带你去趟蓝县,让你见见她再说。你如果不满意,那就算了。”
陈六福抬头望着他,“你今天是去看她了?”
“她就是洪石头的妈妈,爸爸只见过她两次,洪小旺牺牲后爸爸去了一趟他老家,才第一次见到她。今天是第二次,也是今天知道洪石头的事,才反应过来你身边也是豺狼虎豹,怕你走上洪石头的老路。”
听说是洪石头的妈妈,陈六福已经没那么排斥。
他有点猜到陈康的想法了,江小秀的儿子已经被人养坏了,而他的爷爷奶奶正打算养坏他。
陈康和江小秀也算同病相怜了。
“那……她人好不好?”
“明天你看了就知道了,爸爸还不知道她的想法,要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
“我不喜欢洪石头,也不想跟他当兄弟,更不想跟他住一起。”
“不用跟他住一起,也不用跟他来往。”
陈六福稍稍放心了一点,不用跟洪石头来往就好,至于江小秀怎么样,明天看了就知道了。
爸爸也承诺过他,如果他不喜欢,这事就算了。
想找江小秀,陈康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就算再婚也不可能在部队找,否则就是打了他上级的脸,对方更会打压他。他只能从老家结婚,说是家里的老娘给他找的。
另一个,他有六福一个亲生孩子就够了,江小秀有自己孩子,她的年纪也不适合再生育了,如果跟她结婚,她应该也不会有再生育的想法。
当然了,还要看江小秀愿不愿意。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情情爱爱是没有的,最多算是搭伙过日子,他给江小秀和她两个女儿一个容身之所,养她们母女三人,江小秀替他照顾好儿子。把他每个月寄给老陈家的钱拿来养家,也能轻松养活一家人了。
明天他再去趟江小秀家里,先问问她的意愿,再把话说明白。
陈六福在地上蹲久了有点腿麻,他想站起来,却摔了个屁股蹲。
陈康伸手将他拉起来,揽着他一起走。
“你放心吧,在爸爸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洪石头的事,也算给咱们父子俩人一个预警,除了老陈家的人,外面的人也是一样,要有防范心理,以免被他们带坏了。还要记住一点,任何时候都可以信任爸爸,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诉爸爸。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陈六福撇了下嘴角。
最后一句他认同,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谁都可能害他,唯独他爸不会。
但信任问题他要保留意见,以后再看他值不值得信任。
“那你还放心让我去别人家?自家人都信不过,你还敢信别人。”
“你齐叔叔和林叔叔是好人,他们的脑子比你爸清醒,他们家的孩子也养得特别好。像他们这种有本事的人想要什么都是自己挣,没本事的人才会贪图别人手里的东西。你爸爸这点钱,他们大概也看不上,更不屑为了这点钱做下作的事。”
“我懂了,他们比你有钱。”
“……”
陈康只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刀。
这么会扎爸爸的心,他儿子一点都不贴心。
话又说回来,两个战友确实比他有钱,他只有一个人有收入,齐文致和林永成都是夫妻俩一起拿工资,而且他们都混得不错。
……
走出不远,陈六福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陈康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糕点还在坟前,他们忘记拿了。
陈康拍了下脑门,“还没走远,回去拿吧。”
等他们回到坟前,就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蹲在那里,一双黝黑的小手跟鸡爪一样又干又瘦,她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立刻警惕起来了,飞快地将糕点包好藏在怀里,防备地望着他们,生怕他们来抢。
陈六福就急了,“那是我的糕点,你还给我!”
陈康皱着眉头看了小姑娘一眼,拉着陈六福不让他抢,“爸爸明天带你去县城,想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陈六福还在心疼他的糕点,“我自己也没吃几块。”
陈康说:“爸爸带你去买。”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了过去。
“拿着吧。伯伯帮不了你,这两块钱给你防身,自己藏好,别被人抢了。”
这小姑娘他知道,她父母是劳改犯,她寄居在舅舅家里,村里的小孩都喊她小劳改犯,舅舅家的孩子跟她住一个屋檐下,也被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