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向正北也就不再解释了,等他们一到了山坡那头,首先听到的,是三娃的乐呵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三娃正坐在一个歪脖树的树干上,晃着小脚,而手上正抓着果干,慢慢地吃着。
三看也看到了他们走过来,朝着向正北撇了下嘴。
“二叔,你们走得也太慢了。”
向正北送了三娃个白眼,“有几个能跟你比的呢。”
然后他转头看了下,没看到大娃。
“你大哥呢,他去哪了。”
“那啊,你仔细地看。”
顺着三娃指着的方向,就看到山坡背角位置有个地方破了个大窟窿,而大娃正站在门口呢。
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又黑又白的东西在看。
“你看什么呢?”向正北头一个凑了过来。
“你自己看。”大娃把那个东西递给了向正北。
向正北接过来后,立马就沾了一手的白灰的土。
他闻了闻,马上就明白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木炭啊,没烧透,以前的人把这个放在米缸里,可以防潮存粮的。哎、哎哟。”
向正北立即跳了起来,朝那个大窟窿跑了过去。
白老头正好也到了近前,俩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啊”似的惊叫。同时都倒吸了口凉气,脚步也都停了下来。
满满当当的放着,全是非常大的大缸。
这种非常传统的存粮的方式,都是很有保障和讲究的。都不用一一打开看,白老头也知道,每一个大缸,绝对是满满的粮食。
可即使这样,费家一家子,都受着苦,没有把粮拿出来用。
因为这里的粮的入口是封着的,要进来必须得把墙推倒了。
不管如何,肯定会引起一定的动静。
但白老头也有些能理解费老头,家里人多口杂,一旦透露出一个字,一大家子的命,就相当于攥在别人手里了。
“你们怎么走得那么快。”
跟在后面的刘团长,一下就蹿了过来。
向正北这才缓过了神儿,用身子把他给挡住了。
“你把东西扔给我大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就这么跟着来了?”
刘团长急啊,他伸着脑袋使劲地看。
却被身形更高大的庞团长给挡了回来,庞团长在等着白老头发话呢。
“我只是想看看啊,要不然哪有我的份?”刘团长对于白老头说所“见者有份”这话的印象非常之深刻,一直都记着。
不管于公于私,白老头也知道,得给刘团长多分些。
他轻声地对向正北说了两句,而向正北又去找了庞团长,他们要先登记这里的粮食的量。
白老头在来时,也同样记着胡瑶说的那话。
“爷爷,费家真不容易,但这个事还不能把他们暴露出来。其实说到底,用不了几年等咱们都缓过来,有多少粮食都成的。”
也就是说,一粒粮食也不能欠着人家费家的。
同样,现在呢,白老头得想办法护着费家了,而以后费家吃饭的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交给胡瑶了。
胡瑶能弄粮食,不见山来不见水的,就把事给办了。
这种偷摸办事的能力,白老头是非常喜欢的,更觉得脸上有光。
庞团长跟着向正北一块先进去看情况了,而他俩刚进去,又是“啊呀”了一声。
向正北嗓门大,“啊呀,这咋还躺着仨呢?”
这个时候三娃已经从树上下来了,他非常气愤地跑到白老头的跟前,打小报告了。
“爷爷,他们仨个想偷粮食呢,幸好我跟我大哥机灵。”
白老头点点头,冲着庞团长说,
“你去安排一下,先把他们仨关起来,再好好审一审,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如果没有猫腻,怎么就这么巧,他们刚找到费家粮仓的时候,这三个就找上门了?
白老头这会儿全身心都在粮食上了,完全没有想过,这么大的三个壮实的男人,怎么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了?
向正北却是懂的,他转过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大娃。
一定是这小子干的,这小子最爱用腿踢人,腿上的功夫不一股的。
就在向正北还用小眼神儿扫着大娃跟三娃时,庞团长已经让人把地上晕过去的三个人给弄走了。
而庞团长的眼睛里也只有粮食,看到被打开的一个米缸时,火气就往脑门子头涌。
“把人先饿个三天,我让他们再偷粮,娘的,这粮食都是救命的,这帮孙子。”
“是。”几个小兵把死猪一样的三个人,先抬到了驴车上,然后就先拉回去了。
这三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被拉到了向家门口停的大军车上,里外上下给捆了个结实,嘴也堵上了,丢在了车篷里。
军车后面是罩着绿色的篷子的,透着亮光的地上也都拉得紧紧的,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而里面的人即使醒了也叫不出来使不上力气。
就这样,刘家村丢了三个人,一直到好几天后,家里人才察觉到的。
胡瑶是不知道这样的事的,她手上还拿着刚才刘团长着急给丢下来的那个金锁。
听刘团长说,这个金锁是南市的一个整老当铺的人手里的,他打听出来后,就去找人聊了聊。
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干当铺了,一直在家过着轻闲日子。
祖传的铺子呢,已经改姓国了,现在变成了茶叶铺子。
而就在刘团长刚找他的时候,他还不承认。这老头是个驴脾气,拍着胸脯说,
“我可是姓党的,你不要胡乱往我头上盖帽子。”
而就在刘团长笑嘻嘻地同他说,这事办成了,回头送他一只肥鸡时,他马上就把藏着的金锁拿了出来。
“就这东西,20多年了,当时是俩年轻女人来当的。这东西,是经我手的,我记着真呢。”
就是记着这么真,然后这位老党同志还有一双巧手,“哗哗”几下,就把当时两个来当东西的女人的脸,给画了出来。
“两张画像。”胡瑶指着两张纸,看着向南竹。
而另一边的向师直接就拿起了其中的一张画像,完全不顾左右这么些人,上去就“啵”了一口。
“哎呀,我媳妇真好看。”
“啊、啊……”
胡瑶张着嘴,轻“啊”了几声,半个字也再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哇,向师长都48岁了,还这么的骚。
你骚就骚吧,你关起门怎么样都成。可现在坐着一屋子人呢。
“咣当”一声,黑老头手上的水缸子,直接就掉在了桌子上。
黑老头也是张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会儿他才觉得,原来什么板正守诚,或是正直刚强,这都是屁啊。向师长哪配得上这种词,他就是个行动的闷啊。
萧师傅再淡然的一个人,也是快被臊死了。从炕上站起身,冷冷地瞪了眼向师长,根本不理他,就回自己住的那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