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巧。
“哟,真巧啊。”
胡瑶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看着有些面熟的女人,正朝她打招呼呢。
这人可真有意思,她站在自个儿家门口,居然还能被别人以为是“偶遇”。
胡瑶还没来得及笑的时候,兰花妈跑了过来。
兰花妈一来,就冲那个女人摆摆手。
“二妞妈,你啊,赶紧回去吧,你家现在人来人往的,你不给支应着,在这浪费什么时间。”
二妞妈却笑了笑,“家里帮助的人多得是,不差我一个。我正好来找你,路过向家了。”
二妞妈又朝胡瑶露出了笑,完全没有显示出她的刻意来。
“我是来兰花妈的,你家小向现在好多了吧,我刚才都看见他能出门了。”
“还好,还得继续养着。”胡瑶随意地答着。
兰花妈急毛毛地又朝二妞妈摆手,
“你会不会想岔了啊,我看你家女婿现在升了官,肯定不能乱来的。你……”
“嗨,我说的不会错的。”
二妞妈一点都不怕被胡瑶听了去,而且她还觉着她们打哑谜的对话,胡瑶是听不懂的。
可胡瑶是能听懂的,对于刘同这个刚升到副营长的,传闻倒是不少的。
有个彭小兴总来,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刘同原来在当连长的时候,就在外面混了个女人,俩人不清不楚的。而且,刘同这人对女人还挺有一套的。
就像上面的营长媳妇,都让他给哄得一愣一愣的,俩人还到国营饭店一起吃了好几次饭呢。
“兰花妈,我现在想着,就想跟你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明白,明白。”兰花妈还是在朝着二妞妈摆手,恨不得她赶紧走。
“听我一句,先别急,人我给你看着呢,你啊,现在赶紧回去吧。”
二妞妈还有心情冲着胡瑶摆摆手,这才从向家门口离开的。
等她走着快看不到背影的时候,兰花妈这才摇了摇头。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她女婿今天在村里头庆祝升官了,她呢却要给她闺女找个下家呢。”
胡瑶还有佩服这个二妞妈,虽然看着是个普通的村妇,但是事情倒看得挺明白的。
刘同那人,绝对的白眼狼和两面派。
不管在人前表现得多么好,背地里能干出来的恶心事,也一定是一件不少。
胡瑶朝着兰花妈轻轻地说,“她这事,说不定还真看准了。”
兰花妈一听胡瑶说了这么准的信,立即跑回家,把那俩个扫盲组的队员,一起拉着去吃席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来村里头,那都是上级领导。所以扫盲组的人,到了席上时,受到了刘同这位新任副营长的大力欢迎。
而兰花妈,却蹭到了二妞跟前,俩人一边吃饭一边嘀嘀咕咕的。
要是胡瑶知道会是这样,都得给兰花妈颁个奖了。
太能了,都可以当侦查员了。
胡瑶这头一进院子,居然听到一阵夸张的笑声。
“哈哈,原来就是你啊,哎呀呀,太巧了。”
居然是白老头。
胡瑶没进屋,伸脖子看了看,大桌上围着一大圈儿,全是姓向的。
而唯一不姓向的,就是费一。
白老头、向南竹、向正北、向正宗,这爷四个,几乎是把费一给围住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胡瑶看着正在门口晃的四娃跟五娃,其他的娃不知道是不是在后院。
而四娃跟五娃,正你拉我,我拉你的,从台阶往屋里挪呢。
又是想偷听了,这俩个小的,每天能闲出屁了。
胡瑶去厨房冲了一大壶茶,就给送到了大屋。她正准备去弄饭的时候,被白老头叫住了。
“孙媳妇啊,今天晌午吃啥啊?”
白老头是个吃黑面馍馍都不带皱眉的,更是从来不挑食,所以他能破天荒地说出这种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胡瑶看了看满脑袋都是问号的费一,她当然是明白了。
“红烧肉烧鹌鹑蛋,火腿烧笋,豆豉蒸鱼,炒鸡蛋,再来几个肉片炒菜。”
胡瑶可是个很贴心的孙媳妇呢。
“爷爷,您看成不?”
“啊?”白老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好的菜,他还以为就随便地来几个炒菜。
而费一更是吃惊,不由地心里话就脱口而出。
“哎呀,我爸带回去的那么些好吃的,难道是从你家整的?”
“应该是的。”胡瑶朝着费一点点头。
“费老师,你坐,今天中午还有蘑菇汤和大米饭呢。”
看着胡瑶从屋里出去后,费一总觉得跟做梦似的,还用手摸了摸自个儿破旧而起毛边的褂子。
转过脸儿时,正对着向南竹,“嘿嘿”地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你、你家是不是有神仙啊,咋这么不一样呢?”
“我家刚杀了猪。”向南竹淡淡地说。
忽然间费一就感觉自己的大腿有点痒,就看到个比板凳高的娃,正把一只手搭在他的大腿上。
四娃马上眦了眦小白牙,“听说你是扫盲的?”
费一木然地点点头,对上四娃那双黑又亮的眼睛时,不知道为啥,他是有些心虚的。
虽然他之前是在大学任教的,但是现在就是虚。
没由来的。
就在费一琢磨着原因的时候,就听到四娃“吃吃”的笑声。
“看你心虚的,我家就我妈是个文盲,你不用怕。”
费一心里想说点啥,这会儿是一点都说不出来。
这小娃子到底是谁啊。
“我是向家老四啊,你不知道?”四娃眼睛仍然是亮亮的,看着心虚的费一。
费一摇摇头。“你多大了?”
“4岁。”四娃还伸出小手又拍了拍费一的大腿,更是长长地叹气。
“我告诉你哦,我可不是文盲。你不信呀,你可以随便考。”
“我33了。”费一低着头说。
四娃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然后他又瘪了瘪嘴,“你看着就是吃不好喝不好的,真显好哦。”
四娃的这些话,不仅把费一给闹了大愣怔,除了把五娃抱进怀里的向南竹外,其他人都没再说话了。
都在看着四娃跟费一,想着他俩下面的话要怎么说的。
其实连白老头都是,他想的还是自个儿的话要怎么说,而又如何把姓费的肚子里的话给套出来。
“你是今天刚来我家的么?”摸着自个儿自来卷的五娃,同样是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费一。
费一抬头一看,又一个小娃了,而且也是圆嘟嘟,白嫩嫩的。
“啊,应该是的吧。”
“嗯。”五娃双手趴在大桌上,然后被向南竹轻轻一推,就坐到了大桌上面了。
她还在同费一点头,
“既然来我家啦,就要喝酒哦。”
“噢,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