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惜了啊。”
萧师傅不得不感慨啊,现在还没到夏枯草采摘的季节呢。
夏枯草,顾名思义,就是要夏季结束前后,草枯状时,才最适合采摘的。
现在摘,根本不合适。
大娃和三娃的脚步根本没停,萧师傅望那一大片的夏枯草,在不停地流口水。
“去前面的山。”大娃又淡淡地说。
他是跟三娃说的。
“嗯。”三娃点头。
“听大哥的。”
每种草药都是分季节和分一定区域的,这边的草药明显都是没到采摘季节,那再往深处走,肯定会有不少适合采摘的。
“等等。”
萧师傅伸手扒着大娃的肩膀,让大娃停下了脚步。
“这边已经很少有人来了,再往前走,你要怎么过去呀?”
想想前面的山,其实萧师傅也流口水的。
那里根本过不去,没有人为的路,也没有新搭的桥。
因为长年少有人到对面的那几座山,根本已经很难找到能走的路了。
萧师傅平时连这座山也是来不了的,更何况是那么远那么深的老山头。
也自然知道,那里肯定有好的药材,不馋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理智还是在线的,总不能为了几乎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把小命搭进去吧。
尤其是现在,萧师傅觉得自个儿其实半条命已经没了。
“确实没什么路。”
大娃站在这边的山坡上,看着对面更高雾更深的老山头。
“不过还是可以爬上去的。”
萧师傅都快哭了,她觉得自个儿算是白说了。
而都到到这里了,大娃也不能把她单独扔下,所以大娃安慰了她一句。
“萧奶奶,不就是没路嘛,但是还是有山路的,石头多一点而已,很容易就上去了。”
胡大夫听了后只是翻了个白眼儿,他虽然一直是倒着坐着的,但是刚才三娃从山坡上跑那下那厉害劲,已经让他开始崇拜了。
心里头琢磨着姓向的这家子,是不是都是吃仙丹长大的。
要不然,是个正常人,都不能这样的啊?
胡大夫微微叹了口气,也就不说话了。
他跟三娃捆一起的,说啥也没用的。而他现在还害怕,三娃把他半道上扔下呢。以他的能耐,这辈子是不可能走回去的。
当然,爬也是不太可能的。
“胡大夫,你说说啊。”萧师傅找援助,可惜的是胡大夫也没法子。
胡大夫指了指摁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摇了摇头。
“我是个没有人权的人。”
萧师傅用手捋了下头发,用稍显吃惊的音调说,
“你就这么屈服了?”
胡大夫斜着脑袋看了看萧师傅,想着这位是不是受刺激过度,这会儿怎么感觉有点不太正常呀。
不过胡大夫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是的,我屈服了。”
胡大夫:萧师傅啊你既不屈服,你给反抗个,你来一个啊。
“老三,咱们爬上去。”大娃的声音正传了过来。
而胡大夫这才发现,就在他同萧师傅说几句话的功夫,人家俩娃已经到了对面最危险的那一溜老山头的跟前儿了。
至于这俩娃是怎么从刚才山转到这座山下头的,胡大夫同萧师傅根本不知道。
“老三,给我个绳。”大娃又继续说。
三娃转头伸小手从大筐的窟窿里,抽了一根绳,正好是从胡大夫屁股底下抽走的。
“嘶。”三娃抽绳的动作太快,还让胡大夫的屁股有些发疼。
“大哥,给你。”三娃把绳递给了大娃。
而大娃用绳是把萧师傅同自己给捆一块儿了,现在的萧师傅也不再说话了,两眼呆滞。
现在的萧师傅,确实是像受了大刺激了。
就在大娃把俩人全捆好后,突然听到萧师傅跟游魂似的幽幽的声音,
“老大啊,你是姓向的?”
“是啊,是啊,他俩是亲兄弟,都姓向。”
胡大夫仍以为萧师傅是受刺激了,所以帮着大娃解释。
“萧师傅,你别怕啊……”
“啊、啊、啊……”
胡大夫的声音越拉越长,越来越低。
他微动了动身子,可又不敢再轻易动弹了,又紧紧地抿着嘴,死皱着眉头。
一旁同样在皱着眉头的萧师傅,她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思考的事情当中,而她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高低不同的带着棱角的山石壁。
萧师傅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对于突然变化的四周环境,也并没有完全地在心上。
她现在好像对姓向的很有兴趣似地,嘴里重复着说了好几遍。
“姓向的,姓向的,嘶,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受刚才下坡的冲击,萧师傅脑子里突然跳出来好几个画面,是她不曾记得的。
萧师傅也知道自己在以前摔到过脑袋,只是没想到还能有想起来的一天。
只是这个想起来,还是有点遥远的,毕竟只有那么一闪而过的画面。
萧师傅紧皱着眉,完全不知道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了。
而另一边的胡大夫当然是知道的,毕竟他是背着的,最看得清的就是背后的情况。
他一直在往上升似的,虽然他的双脚也一直半空的,但是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胡大夫抖着嘴唇咧着嘴扯着怪异的表情,慢慢地斜了一眼他的背后。
是山石密布的山墙,而且是很直很直的老山头的一面,石头缝隙里还长着各种的绿草。
“唉呀。”胡大夫只敢在心里面长叹一声,现在连一丝丝声音他都不敢发出。
就怕是稍微有一点声音,影响了大娃和三娃。
胡大夫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紧紧闭着眼睛,用力眦着牙,缩着劲,窝在大筐里面。
过了挺长时间了,胡大夫的动作都不变。
三娃围着大筐转了两圈,然后问一边的大娃,
“大哥,他是不是被吓傻了?”
大筐都被三娃从背上放地上了,可胡大夫的动作就没变过,一直死死闭着眼睛,就是不睁开。
三娃还很贴心地用小手手拍拍他肩膀,但是胡大夫仍然是一个动作,像是感知不到别人似的。
这会儿已经缓过来的萧师傅,也终于发现他们到了哪里了。
“哎呀”了一声的萧师傅,两只手放在嘴上,又像是忽然看到胡大夫那“缩乌龟”似的,赶紧走过去伸手用力晃着胡大夫。
“胡大夫,醒醒,别睡了,咱们快采药吧。”
都不用往别片走,这个老山头的小坡上,就有好大一片药材。
因为年久而未有人采摘过,长得极其的旺盛。
“嗯?”胡大夫终于有了反应,这才舍得微微睁开了点眼睛缝儿。
在看到是萧师傅站在他跟前儿时,立即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哎呀,能站起来了?”
“能了。”萧师傅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赶紧从大筐里出来吧,也不嫌憋得难受。”
“啊哟,啊哟哟哟,我的妈哟。”
胡大夫之所以没觉得难受,是整个人都发麻了。
他刚想从筐里出来,两只脚一落地上的瞬间,整个人直接从筐里翻了出来。
“通”地一声,斜着趴在了地上。
“嘿嘿……”三娃在一旁乐了起来,而也算是刚站稳的萧师傅,也跟着一起笑了。
萧师傅在笑的同时,找出了挖草药的小铲子,转过头又看着狼狈的胡大夫。
“唉呀,要是小白妈看上的那家,那男人要是也成了个半残就好了。”
当然萧师傅只是开玩笑的,不过同她这会儿有一样的想法的居然是胡瑶。
胡瑶看着外面过了晌午的天气,都很不错的,她也没什么睡意,坐在床上就给几个娃缝起了鞋面儿。
之前在出发前给几个娃缝的鞋,相对因为赶得急,她觉得不是特别好。
现在要重新做几双好看的布鞋,给几个娃穿。
一旁是睡不着的庞团长媳妇,她俩就随意地聊了起来。
庞团长媳妇比较担心的是那个昆同学,突然不声不响地了,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呢。
胡瑶摇了摇头,“大概是琢磨我们把她弄到镇子上后,她的落脚处吧。”
胡瑶猜得没错,昆小安正想的却是这件事。
她手里紧紧攥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她所有的钱。不仅是李桥留给她的,也还有自个儿亲妈给的,林林总总的,有个惊人的数字。
但她知道,现在手里有再多钱也没用,她无权无势也无一点关系,到了北边儿后,要在镇子上做到真的落地了,得早早地把住处先定下来了。
所以说呢,现在胡瑶是很清楚她想的呢。
胡瑶指着他们一个大包袱,
“给她多写一张介绍信,让她拿着去街道,肯定能把住处落实了。”
“哎,对呀。”庞团长媳妇立即坐直了身。
“我差点忘了,我那还有20来张从部队开出来的介绍信呢,都一直没用上。”
庞团长媳妇现在手里最多的,除了钱就是这个玩意儿了。
而胡瑶早把事情都料想到了,朝着庞团长媳妇微微笑。
“她那些想的东西,目前还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那预料不到的呢?”
庞团长媳妇有点好奇。
胡瑶微微叹了口气,把手里缝的鞋面儿停了下来。
“那就是小白的事了,除非那个她妈看上的,突然成了个残废,就不能再被小白妈看上喽。”
庞团长媳妇摇了摇头,“这话说的,又不能像三娃瞎扯那样,真去把人给揍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