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被冻成冰雕的尸体保持着或进攻或逃跑的姿势分布在战场上,一个正在低头擦枪的女孩坐在尸体堆上,已经看不出原本发色的头发被血液凝固成块。
这样呈塔状的尸堆,如果不是战后为清理战场方便焚烧刻意堆成的,就是一群人前赴后继的向一个人发起冲锋,接连倒下形成的。
察觉了他的到来,女孩抬眸看向他。
在对上那双似乎萦绕着凝成实体的猩红色杀意的紫色眼睛的时候,青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他参军的这些年,见过很多具尸体,也见过很多被杀戮蒙蔽了心智的人的眼睛,可是谭雅此刻如恶鬼的眼神,他是第一次见到。
青叶定了定神,在他想要接近不知是否清醒的谭雅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脚陷进了什么湿滑黏腻的东西里,像踩进了淤泥或者沼泽。
定睛一看,发现是覆盖在地面上的一层破碎的血肉,和融化的冰雪混杂在一起,看着像松软坚韧的黑褐色土壤,其实一踩就暴露了真面目,直接没过了脚踝。
为了占领这片区域,参战的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已经分不出这些碎尸和内脏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的了。
空气中的硝烟和血腥味还没有散去,艾尔莉丝回想起二十分钟前的情景,那时战场上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红色的血液,红色的断肢,红色的火焰。
残忍吗?恐惧吗?人间地狱吗?
艾尔莉丝突然发现,在真实的战场上,她也就比没有异能的炮灰存活率高一点而已,毕竟敌人的地雷和空投的炸弹可不长眼。
而她流出的血,也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
艾尔莉丝并不害怕,只是感到迷茫。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连参战的目的都不让他们知道?她真的只要机械地服从命令就好了吗?既然军人拿起武器是为了守护,她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她到底为何而战?
艾尔莉丝想起了自己迷茫时、烨子老师在信里写给她的一段话。
【谭雅,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对你太过严厉,当然我也并不否认这一点。
但我想让你知道,你我生而为女性,出生在特殊的家庭里,如果不能变得比普通人强、比男人更强,注定要一无所有……我们创造的财产、我们个人的价值,都会属于我们未来的丈夫……
那些妄图掌控女人的男人,嗯……最初掌控女人的是父亲,然后是丈夫,未来是儿子。我想你明白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唯一不能夺走的,是我们的思想。
他们能禁锢我们的身体,却不能禁锢我们的灵魂和思想。
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谭雅,你想想自己空洞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呢?我让你学习,对你严厉,不是为了让你像那些被男人驯服得脑袋空空的女人一样,整天琢磨着如何取悦男人,而是为了你自己。
或许你现在还思考不到这些,也对自己女性的身份充满了怨恨……但是充实自己的灵魂,是现阶段的你应该努力去做的。
至少学习,绝不会让今后的你因此后悔】
学习……?
书本中,会告诉她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