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疏忽是致命的。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楚楚也能看出来此刻安斐冷的脸上阴云密布,冰蓝的眼眸中燃烧着怒意与愤恨。
下一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安斐冷边走上前边抽出剑,双手一挥而下。头颅滚落在地,鲜血迸溅喷射,如大开的水龙头一般涌出粘稠暗红的液体。
一串血珠溅到他深邃英俊的脸上,仿佛暗夜里盛开的殷红玫瑰。在惨败暗淡的月光下,他阴鸷的眼中泛着血光,浑身冷厉阴狠的气息使他就像从炼狱来到人间肆意虐杀的魔鬼。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等到楚楚回过神,就看见死者的头颅滚落在玫瑰花的茎叶间,睁着眼睛沉默地仰视着盛开的花。
她紧紧捂住嘴巴,双腿无力地瘫坐在草地上,松软的茂盛的草丛温柔地接住了她的身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此,没人注意到还有其他人目睹了这场杀戮。
楚楚浑身冰凉,手脚瘫软地坐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无声地滴入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极度的惊恐与震惊中缓过来。此时,安斐冷早已离去,花园中的尸体也被清理干净,溅到血的地方被水清洗过,只有空气中漂浮的若有若无的腥味揭示了刚才发生的事。
她艰难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城堡的高楼落荒而逃,垂落的黑丝绒披风大摆被玫瑰花刺纠缠着,她却无暇顾及,一串丝线在奔跑时被扯断,留在茂密的荆刺中。
后来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理会安斐冷,也不再踏足那片曾经死过人的土地。
被整齐切割的身体、滚落沾血的头颅,在她脑海中回荡了很久。她做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噩梦,在心底里对残暴的安斐冷产生了一丝憎恶。
明明她说过,让他不要随便杀人的,手里多一条人命,仇恨他的人就会多,谁也说不准自己哪一天会被仇人给杀死。那时的她认为自己在安斐冷心中不值一提,生性冷傲凶残的他,从不把她诚恳忠心的劝诫放在心上。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那个刀疤男肥腻的手捉住她的手腕摸索,甚至想要扒她的裤子,让她无比恶心反胃。他的动作很娴熟,似乎知道哪一条巷子很隐蔽,也明白如何去扼制住一个胡乱挣扎的女性。如果她不动手杀了他,下一刻被□□蹂\\躏的人就是她。
在这个混乱肮脏的世界,心软善良会给自己带来伤害,想要活命就必须变得强大、冷漠、狠厉。
那时她根本就没搞清楚被砍头的银骑士犯了什么罪,安斐冷没做错什么,一直没弄明白的,是她这个有着可笑恻隐之心的人。
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楚楚的心底涌起一阵酸涩与痛楚,她在寒风中跑了很久,双腿逐渐变得无力瘫软,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在一户人家低矮的石墙下,她撑着身子剧烈地喘息着。
她垂着头脱力地低喘,喉咙里干燥如火烧,她努力吞咽唾沫,一只手抚着不断起伏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