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倚在男人怀里,大气也不敢喘,生怕红衣少女一个大喊,她和慎郎都要交代在这里。
等到明澜的小身板不停的颤抖,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明溪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俊郎英气的男人。
男人二十三四左右,身形高大挺拔,明澜在他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小鸟依人。
“三姐姐寻得好归宿,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来道贺的。”
明溪做出邀请的姿势,笑说:“此后山高水长,相见怕也艰难。夜路难行,我特来送二位出城。”
男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闲庭自若的红衣少女。
她莫不是从书摊先生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你不告发我?”明澜讶然。
明溪懒懒地看了眼泪眼朦胧的三姐姐,和她露出审视目光的姘头,认真道:“你才十七岁,不该嫁给年近知天命的安国公做填房。”
不知是不是明家气数已尽的原因,明家的男儿个个草包,于科举仕途无缘。
偌大的明家皆靠女儿联姻来支撑,方勉强维护昔日的荣光。
大房的大伯能在老太爷去后继任明家家主,除了长幼之外,也因他的大女儿嫁入天家,为太子妃。
待太子登基,太子妃便是皇后,明家也会是皇后母家,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大房更将水涨船高。
她们身为二房的女儿,不过是父亲与大房较劲的棋子。
安国公府近来受陛下重用,乃西北边陲军事重镇的节度使。安国公前年死了夫人,至今还未娶。
为了安国公那么一点子军权权势,父亲便与安国公说定,嫁明澜给他做继室。
“溪儿,我出身不如你。你是母亲嫡出,自有母亲护你,而我的生母只是卑微的妾室,没人能护我。”
明澜啜泣道:“我知道我这样做有违明家家规,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从未见面的老国公。”
明溪上前两步,顶着男人锐利的目光,替明澜擦去眼泪。
她微微一叹:“三姐姐,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明溪看了眼男人,收起对姐姐的同情,声音冷了几分:“阁下请。”
男人上下打量锋芒毕露的少女,最终败在明澜的眼泪下。
他收剑归鞘,将明澜打横抱在怀里,提气跃过高高的围墙。
明溪勾唇轻笑,同样足尖轻点,飘飘然跃过围墙,不带一点动静地停在男人身边。
明澜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溪儿你……”
明溪眨了眨眼,颇为狡黠:“三姐姐,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明澜连忙捂着嘴巴,轻轻点头。
一路避开巡夜的斥候,明溪将两人送到内城门。
男人盯着张贴告示的告示栏,脚就像生根了一样,一步也不曾挪动。
告示栏上贴了张无关痛痒的告示,不过是哪家的儿郎犯了法,被判流放岭南。
明溪似笑非笑,催促道:“三姐夫不着急吗?还是三姐夫认识流放的人?”
明澜因为她那声三姐夫而红了脸。
男人则转过头,将红衣少女不达眼底的笑意看在眼里。
从明府到内城门,他们走了接近半个时辰。
面前的少女虽空手而行,但这半个时辰飞檐走壁下来,她竟然连喘都不喘一下。
而且他的腿脚放眼天下,没几个比得上他。
虽说有他抱着阿澜,比较吃力的缘故。
但少女能跟上他,甚至有几次要超过他,实在叫他吃惊。
“不认识。”男人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踩着城楼的楼梯扶手,借力登上城楼。
城楼上七歪八倒睡了一地的城门看守。
明溪紧随其后,足尖轻轻落在瞭望口上,负手而立,张狂的红衣随夜风飘扬,好似腾飞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