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盯着举着铜镜的婢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桃夭,是欢娘子所取,”桃夭骄傲地说道,“听欢娘子说,取自一句诗。”
说完婢女抬起下巴颇为得意,她知道高三娘给面前的娘子取了个名叫春丫,而她的名字是欢娘子翻看诗词后所取。
老妇人默默看着婢女对明溪的冒犯,没有出言训斥的打算,静等明溪会如何反应。老夫人要她来接娘子,也是要她考察娘子配不配入侯府。
明溪笑了笑:“我以前从村头河边浣衣回来,听见村里私塾的先生在教孩童学诗,好像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的名字出自这句诗吗?”
没想到明溪能慢条斯理地说出诗句,袖手旁观的老妇人不由得一愣。
她从明溪的表情中看不到一丝被冒犯后的怒火,她平静地与婢女说话,并且掌握着主动权。
桃夭没读过书,不知道她的名字来源于哪句诗,吭哧道:“娘子说是便是吧,奴婢没读过书。”
沉默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娘子若想知道是不是,只管回府问欢娘子。欢娘子自小有大学士开蒙教导,读过很多书,想来能给娘子一个答复。”
这话就是暗指她没读过书还敢卖弄,等见了真正读过书的大家娘子一定会被打回原形。
“也好,”明溪轻点一下头,转头看向老妇人,“嬷嬷是祖母身边的人吧?”
老妇人恭敬颔首:“老奴王氏,是老夫人的陪嫁。”
明溪也颔首致意,问道:“我回府后能得几个婢女侍候?”
“禀娘子,老夫人已安排妥当,”王嬷嬷笑说,“待您入府与欢娘子一般,有两个贴身侍奉您的一等女使,四个二等女使,这些都是在房中伺候的。除此外,另有四人跑腿,八人在院中做洒扫粗活。”
“她们都是在院中服侍我的吗?”明溪环视四周,一般这时候来的应该是以后要和她长久相处的人。
王嬷嬷点头:“除桃夭外,余下的这些人都将在院中服侍娘子。”
说罢她从左到右一一介绍起来,分别是福珠、喜儿、佩儿、茉儿,福珠是一等女使,后三位则是二等女使,剩下旁的人则是负责跑腿的。
“喜珠和芍药留守院中,方便娘子回府就可洗尘小憩,”王嬷嬷说道,“其中喜珠与福珠同为一等女使,芍药为二等女使。”
明溪淡笑:“如此甚好,烦请嬷嬷替我向祖母道一声谢。”
“娘子身受委屈多年,这些都是娘子应得的。”王嬷嬷本分的低头。
不多时铜镜中的小女孩已经换了一副模样,毛躁的头发在桂花油的浸润下挽了一个双丫髻,正适合宁瑾玉十一岁的年纪。
她的脸上也已洗净,抹上面霜后,肌肤不似方才那般粗糙,大致可以看出美人轮廓。
由于她常年晒太阳,皮肤较黑,身上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襦裙。藏青沉重,一般女子少着藏青,多爱鲜亮颜色,不过以她现下的皮相,穿着鲜亮反倒不好。
待收拾完善,明溪自觉将手搭在福珠的胳膊上,怡然自得地走出破旧茅屋。王嬷嬷纳罕明溪的气度,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跟在她身后一同走到院中。
“闺女儿,我的好闺女儿……”高三娘被侯府的仆妇拦着,没能靠近明溪,只好大声喊道,“阿娘知道你是凤凰窝里的金凤凰,这么多年在我们家是受委屈了,阿娘知道你有自己的前程,春丫儿你放心去吧,不要记挂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