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样。”
顾客有些诧异地撇了撇嘴,旋即露出了一个调笑的表情,准备用手肘去推对方:“不是吧,我看都是你一直在看人家,对面可是一次都没有抬起过头啊?”
顾客说着回过头去,在他的背后,黑发的男人站在橱窗的另一侧,正戴着护目镜,低头认真地维修着什么。
肖没再辩解,只是眼神软化了一些,就连唇角的笑容都要比此前温柔许多。顾客当他是被说破之后害羞了,现在只一边啧啧着,一边将花桶从桌案上拿下来,放在一旁的机械推车上。肖无言地对他摆摆手,送对方出了门。
——他不需要看着我,是因为他知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就算过了这么久,他的人类依旧会在他离开的时候觉得不安。这是他亲自留下的伤口,但他也同样心甘情愿地保持着这近乎过密的距离感。他们是共生的一体两面,要在对方的身边才能活得完全。
像是察觉了他的视线,一直低头工作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将手上的工具放下了,把护目镜移到了额上。尤金的眼周被护目镜压出了些许红印,但是那双金色的眼睛依旧漂亮得惊人。
尤金对着他微笑。
即将三十四岁的尤金和他们初见时相比起来,相貌毫无改变,气质却变得愈加的温和。肖在某天翻出了那枚被他珍藏的,尤金少年时的照片,有些意外地发现,现在的尤金,有着和十多年前更加相似的眼神。
柔软,依恋,像是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刺伤过。
这就是他能够想象到的,对他最好的褒奖。
……库珀镇的傍晚就要到来,莉莉在照料过花田之后分别和尤金与肖告了别,准备坐车回到燧石城内的家中。肖将切下来的花材放进冷藏室,收好了桌台上的工具和剪下来的残枝。他在屏幕上最后一次确认了花田里的状况,将店里的灯光调暗了,又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叠好了。
然后他弯下腰去,从柜台之下拿出了一捧简单的花。
——尤金,你理想中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不考虑过去,也不考虑现实,就是单纯的理想。
肖将那捧花拿在手上,慢慢向工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