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担心他, 她一直都相信他,相信他什么都可以做到最好,想要的一切都能轻易获得。就如当初的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走来, 顺风顺水, 半点儿偏差也没有——顾家三公子文辞风流, 神采俊秀, 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 是那烨然若神人一般的难得人物,可是满京城都知道的。想来若非他早早就和粟州姜氏定了亲,那来说媒的人只怕都要踏破顾家的门槛了。
于是同样, 她毫不怀疑, 今次捣毁淫祠一事,顾辞舟也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而此时此刻,她想的却是夫人姜沅。
白楚思自然没有胆大妄为到去在夫人身边安插眼线之类的——便是她想, 以夫人还有夫人身边那群人的灵敏,也能早早把眼线给揪出来。只是大约想着左右是在自个儿家里, 夫人便也没有一直端着,昨日在园子里流露出了些许不宁的心绪,白楚思这便得知了。
不论如何,夫人说来都待她不薄。
她停下摩挲旋转手下银镯的动作, 轻轻叹了口气:“准备些甜汤之类的……和夫人传个信儿,说我下午想去同她说说话。”
接到白楚思的消息的时候,姜沅还有些讶异。她看了传信儿的侍书一眼,没应答,先转头对正等着她发话的管事妈妈摆了摆手:“倒是不必用海棠……唔,快到夏日了,多去买些合着节令的立瓶摆件来,再多采买几架素净些的山水屏风,看着也凉爽轻快。”
管事婆子连声应了是,姜沅把手中的账册一合,递给侍书,再由侍书交还给那婆子:“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看着那婆子的身影消失在多宝阁后头了,姜沅这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侍书:“她是有什么事儿?”同样身为女子,白楚思又是那样一个清透灵醒的人儿,想来早早便隐隐约约地察觉了她对妾室的复杂情绪,除了日常请安和那次侍疾之外,她一直都本本分分地待在她的颐水院里头,甚至连园子都少去,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隐形人。
今日突然说下午要来和她说话,委实让姜沅有几分奇怪。
侍书面上也露出几分疑惑来,她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白姨娘不曾细说……只是说要来同您闲话。或许她只是闲来无事想来看看您呢?”
姜沅微微挑了挑眉:“这样么?”不过她今日下午本来也就没什么事儿,无非就是逗一逗教一教卿哥儿,或是自己做些香粉胭脂一类的。长日漫漫,白楚思愿意来陪她聊天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
她便点了点头:“也好。那等我午觉睡起来,便让她过来吧。”
侍书福了福身:“是。”
江南的春日总是多雨的,天色阴了一早上,午间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场雨。姜沅用过午饭,换了衣裳,听着雨点滴滴答答敲打在屋檐窗棂上的声音,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暖融融的阳光被关着的窗户格子分割成精巧的雕花形状,在地板上映照出一片温热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