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这些敷衍的色彩与形态相对比,它们每一个人头上却顶着一头极其逼真的墨色头发。
这些头发纤毫毕现,如墨如瀑,随着山间的凉风轻轻飘扬,或盘束于头顶,或披散在身后,其上以珠花、玉冠、钗环以点缀,给整幅画面呈现出一种怪异的不协调之感。
金卷抖了抖翅膀,小声嘀咕:“设计这些陶俑的人是怎么想的,都能把头发设计得这般完美,身子都不能好好整吗?”
残波:“或许人家就是不会捏精细的陶俑也一定。”
乖宝大大咧咧地上下飞舞着绕圈:“对,没错,人家是卖芳泽的,在头发上做精细点,也情有可原。”
依依左右打量了一圈,开口:“不要离它们太近,走吧,咱们继续往前。”
三花蹲在依依怀中,仰头叫道:“乖宝你别太远,我灵气要裹不住你了。”
一行人在浓稠的白雾中继续前行,在他们身后,那群头发精致、身体制作粗糙的陶俑们,则依旧保持着笑眯的眉眼,坐在石桩上一动不动。
层层白雾自它们周身滚过,依稀间似乎有人面上的笑容灿烂了点,也仿似是浓雾中一闪而逝的错觉。
依依等人倒是没有发现身后的这点异状,他们此时已经被三花带着走到凹谷中心。
在这里,坐落着一个更高、也更宽的石柱,在其上方,并未再出现陶俑,而是一枚红得仿似鲜血一般的印章。
三花惊喜:“哟,这不会就是茗茗想要找到的那一枚吧。”
依依面无表情地端量了那枚印章一会儿,在酒蝶白雾中,他们无法使用神识,因此她现在只能肉眼观看。
“放得太高,看不大清,但是可能。”
“那要拿下来吗?”
依依:“暂时不要,万一那是个什么的阵心,或者自毁陷阱,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金卷颔首:“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等研究清楚了再行决定。”
既明自从进入这个凹谷后,心情就越发地烦躁,只是他面上表情少,一般人很难看出,他回首问道:“三花你嗅到的香味在哪个方向?”
三花伸出翅膀:“就在这座柱子的下方,感觉被埋的位置还有些深,数量我也估计不完全。但大概应有一个家族的族库那么多,咱们这次可能要发!”
几人没有马上动作,而是转头看向依依。
依依拧起眉梢,感觉有些不对,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半晌,她斟酌之后开口:“我怕还有什么陷阱,不知你们发现了没,这里的诅咒气息已经越发浓厚。”
残波也感应到了,却另有想法:“气息虽然浓厚,却不是最强,最强的诅咒之力地点,我猜还得继续往前,应就在三花嗅到的另一个地点。”
依依没有反驳,只是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可以挖掘,但大家就需小心一些,一遇到危险,就往自己的灵兽装备内躲,但就这里的形势,不排除遇到招架不了的危险;
“另外一个则是等少宗主过来,让她先用异火将周遭的酒蝶白雾全部烧燎掉,判断清楚这里的局势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各自取出工具,小心地戳着地下的泥土。
在此期间,他们自然未曾戳出什么东西,也未发现任何危机,但眼见着随着泥土的挖出,不断有酒蝶白雾从地底涌现,他们原本松散的态度,就都被谨慎所代替。
“那就还是等茗茗过来吧,万事稳妥一些。”
“或者我们在这边小心些挖,一边挖一边等待?”
“若是阮媚现在就出关了就好了,那样两边一齐行动,速度应该还会更快一些。”
依依:“既然大家商量好,那我就先带三花去接少宗主,你们在这边可以再看看,白雾下的陶俑摆放规律,也可小心些挖掘,但最好暂缓,万事安全为上。”
白幽等人应声。
直至依依带着三花走远,既明才与白幽几个在这片山坳间行走,以肉眼记下每一个陶俑的摆放位置,在脑海中还原,最后再行分析。
金卷跟着众人看了一阵,觉得有些无聊。
刚好旁边一座陶俑上的乌发是半披散在身后的,随着白雾涌动,山风吹拂,竟有几许发丝随风撩起,飘向金卷所在方向。
那发丝乌黑柔顺,虽不知其被制出多久,却依旧带有袅袅芳泽,让人嗅之就不由心神荡漾,为之舒爽。
金卷的眼睛随着那发丝上下移动,不知为何脚下有些痒痒,想要抓挠过去,那分明几缕看似平常的发丝,这一刻在它眼中却有着非凡的魅力。
然而,它还没等决定好呢,就见不远处的乖宝哈哈笑道:“金卷,金卷你快看这个娃娃,哈哈哈,白脸之上两团红,它这相貌像不像是二师兄陈奇?!”
金卷随之转头,也跟着笑了起来:“确实有些像。”
说着,它便取出寒荒刺,踩在上面与乖宝一起绕着那个陶俑上下飞窜:“快快快,咱们录下来,等回去拿给陈奇瞧瞧。”
“话说陈师兄的脸配上这发型,还有些好看,就是妆容太不合时宜了。”
飞舞间,乖宝与金卷上下碰撞到了一起,它们一触即离,后哈哈大笑。
期间,它们相继被周遭飞扬而起的发丝碰触,原本不甚在意,却不想待要再度起飞时,却陡见各有一道黑光自与它们相触的发丝中涌出,钻入它们的识海。
下一刻,它们两个一齐眼前一黑,自空中坠.落。
寒荒刺一个斜飞将两小只接起,大声叫道:“既明、白幽、残波,快来救我姑娘啊,我家鸟出问题了!”
几道光影自远处快速飞来,一人一个地将乖宝与金卷两个捞过检查。
“乖宝!”
“金卷!”
“怎么回事?”
残波看着两侧石桩上依旧一动不动、笑得眉眼起来的陶俑,不知为何,心间蓦然升起几分寒凉。
既明检查了下两小只的状况,眉宇间本就被强自压制的戾气,一下子就浮显了出来:“它们的识海壁垒升起来了。”
“是夺舍!”
楼青茗带着若锦它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她沿途不仅要寻找阵壁之间的出口,还要花费时间推演。
反倒是若锦他们因为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旁边被灵气拖拽着的原翡聊上了天。
银宝:“你既然能上到上面那层空间,为何还要守在这里,不出去啊。”
原翡长声叹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家到底在这边,我走了,这些噬酒蚕可怎办?!我可不能将它们一弃了之啊?!”
窦八鑫哼出一声,给若锦传音:“他说谎!”
到底还年轻,敢在他这个老油子面前说谎,一看就是人欠得不行,已经活够了。
银宝:“那你又是如何出现在的这里?!”
原翡被灵气拖着、悬躺在空中,看着头顶在净世青火的照耀下,难得清亮的天空,眯起眼睛:“我啊,当然是被人带过来的了!不过我是在被带过来后,才进化成的噬酒蝶。可见这片空间虽然狭小,却是个不错的福灵之地,值得我长待呢。”
窦八鑫撇嘴,继续传音:“半真半假。”
若锦眨眨眼睛,也参与提问:“那你可知数千年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九方家缘何就被一.夜之间灭了族?”
涉及到这个问题,原翡停顿的时间有些长。
许久,就在若锦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却听到他开口:“缘何啊,其实有些俗套,大概就是九方家曾在一个大人物的威慑下,透露出一些对方家族的消息,导致了对方家族的灭族。
“然后数千后,九方家就被这个家族的后人寻上,让他们同样步上了被灭族的下场。”
窦八鑫看了眼他眼底的怅然,转头又与若锦传音:“看来他还是挺想活命的,没有骗我的道侣。”
对于若锦问题的回答,倒是难得说得比较真。
若锦闻言,却对曾经那段经过兴趣大减,小声嘀咕:“那这之间,便是因果循环。对方既是出手,想必九方家当年在其中扮演的,也不会是什么光辉的角色。”
原翡表情略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你不觉得,当年九方家对对方的家族没有直接动手,罪不至此吗?”
若锦认真摇头:“我不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没法替谁去觉得。但我知道,有时候间接动手的杀伤力,要比直接动手更强,也更加残忍。
“总归敢灭人家族的,就注定要背负因果,除非你能涅槃、清洗掉罪孽,否则这因果不应在你身上,就会应在你子孙后代的身上,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正在飞行的楼青茗闻言,侧首看了若锦一眼,勾起唇角。
窦八鑫笑意更浓,这些可是他教给小道侣的,果真他教导的就是好。
若锦摆弄了会儿手指,随口问道:“那位动手的前辈姓名为何,你知道吗?”
原翡却是直接闭上眼睛,气息奄奄:“这个啊,我还真不知道呢。”
窦八鑫嗤了一声,转头继续黑若锦传音:“他又在撒谎,你想听真话吗?我可以使用筑梦之道,帮你看看他的想法。”
若锦好笑地抓过他的手掌,放在手心摆弄,认真摇头:“不用你出手,我还想再试试看。”
同一时间,器灵莫辞也在给楼青茗传音:“师姐放心,这个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等你拿到我放在双鞭秘境的那枚戒指,就能知晓其人的身份,我那边都记录着呢。”
楼青茗好笑:“不用等到那么晚,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知晓。”
莫辞声音缱绻:“也对,是我着相了,那我便拭目以待。”
楼青茗弯唇,还欲多说两句,就突然敛下睫羽,取出自己储物戒中震颤的传音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