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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他若是会昆仑功法,先前怎么会说错?这其中疑点太多了,与他的证词一样经不得推敲。可是很多时候,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世人只是需要一个暂时的交代。

沈晏从纳兰式明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他,神情莫名。

“……”沈之儒眨眨眼,立刻反应过来。

这两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心意相通,明明沈晏只是一介外来灵魂,与他根本没有父子情谊可言,但他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到沈晏的心思。或者说,他不仅只是能察觉到沈晏的心思,他是对所有事物都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明察秋毫,否则前掌教也不会放着自己天纵奇才的闺女儿不选,力排众议将掌教令交到他手里,这便是这个人物独特的人格魅力。

“摇舟,你要做什么?”他低声问。

摇舟答曰:“钓鱼。”

辨审结束,掌教好说歹说,要留尊下来吃饭。

这夫妻二人是奉子成婚,奉的那个子自然就是沈摇舟,理论上讲,沈摇舟确实是个意外,是高蕴秀神思不清之时与沈之儒结合诞生的产物,两人年幼时也算是青梅竹马,高蕴秀是掌教之女,而沈之儒是掌教座下首席弟子,深得门派信任,出这事时掌教年事已高,有心将昆仑宫托付于沈之儒,便一直撮合他俩,高蕴秀出于对高堂的责任,最终应承了这门婚事,但成婚当晚就跑去了飞云台闭关,那时飞云台还不叫飞云台,只是昆仑三十六峰当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座,高蕴秀这关一闭就是六个月,期间顺便把沈摇舟生了下来,她倒是心比海宽,急得旁人抓心挠肺。沈摇舟随她在闭关的山洞待了三月有余,被抱出来时干巴巴一团,据说是因为高蕴秀不晓得如何喂奶,但娃娃又一直哭,她烦躁得紧,便花了三天的时间将沈摇舟强行辟谷了,沈晏每每想起这段都忍不住感叹:沈摇舟能长到现如今人高马大的模样,属实是个奇迹。

师挽棠随着沈晏往外走,期间在席的各门各派络绎不绝地与他招呼,没话说也要扯上两句,跟进来时的待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师挽棠被扰得烦不胜烦,干脆将兜帽一戴,整个人缩在衣衫里,浑身上下都写着“别理我,没结果。”

沈晏随口与来寒暄的门派交谈几句,一扭头,见师挽棠将自己裹得像个蚕蛹,不由失笑,“之前不还不肯穿吗?”

正巧这时扶摇宗长老上前,见沈晏笑意盈盈,不由感慨:“看来你们二人关系确实亲近,摇舟长到这么大,我从未见他如此开朗的样子。”

沈晏微微点头示意。师挽棠余光瞥着,待他离开,才猛地从兜帽底下抬起脸,“他们能不能不看我?虚与委蛇的烦都烦死了,最讨厌跟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打交道,个个端着张笑脸,跟画上去的似的。”

沈晏道:“不是正派虚与委蛇,只是活在这熙熙攘攘的俗世中,客套和寒暄都是必备技能,不信你去看看其他的鬼修门派,所言所行更加虚伪。”

师挽棠嘀咕:“我就不这样……”

沈晏一笑,隔着兜帽揉揉他的头,“所以说你是个宝贝啊。”

出门时正巧遇上往外走的北霖仙尊,沈晏不知想起什么,笑意微淡,叫住他道:“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