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岚岳,晚上不准吃饭。”
天色雾蒙蒙的,没一会儿就飘起了小雨,好在一天的练习告一段落,高中生们开始做晚饭。
五十岚去了石洞,里面准备了几个睡袋,显然是考虑到晚上的寒气,四下没人,他把绷带拆开,那一块青紫色更加明显。
给自己重新上了药,德川就拿着两个馒头回来了。
他慌乱的把衣服放下来,德川都看在眼里,不过没说什么,只是把馒头和水递给他。
五十岚道谢。
“德川前辈吃过了吗?”
德川点头。
“特意给你拿的,他们都没看到。”
其实这一份是他的,三船教练说一不二,说惩罚就是惩罚,晚饭每个人都是定额的,想多一点都没有。
随便吃了点,五十岚有些不舒服就睡下了。
山顶夜间也没什么活动,德川也早早躺进睡袋。
因为伤势未愈,再加上昨晚就在野外,白天还练习了一天,五十岚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呓语不断。
德川隐约听到他讲话,便醒了过来。
只是他听不懂五十岚在说什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灼热的温度,让他一惊。
“五十岚!”
此刻的五十岚,游神在梦里,他回到了北京,当时飞机失事在一座海岛,三天后,遇难者们被送回到各自的家乡。
五十岚看着自己静静地躺在水晶棺里,继兄一脸难过地接待来吊噎的人,只是他生前的朋友不多,都是他在法国、英国赛场上认识的。
画面一转,他回到了家里,继父一脸冷漠的看着女人说道。
“你作为景哲的母亲给他谋一个好的未来没错,但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你有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你走吧,从今往后,这个家已经没有你的地方了。”
女人愣住,但这一次她什么都没争。
“我要带走景哲。”
继父蹙眉,显然不理解她要干什么。
“景哲已经走了,你还想做什么。”
女人满脸泪痕,态度坚决。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带走景哲。”
继父同样态度坚决。
“不可能,景哲已经入了我们张家的族谱,就是我儿子,你逼迫他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那孩子一年到头不愿意回来,在外面拼命打比赛,你有想过为什么吗?他不愿意见你,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
五十岚默默看着这一切,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唯一让他挂念的是爷爷。
他穿过墙体,没想到爷爷正在他的房间,看他脱离危险,现在一切安好,五十岚就放心了。
走近见他正在看照片,那是自己第一次拿到全美青少年冠军奖杯拍的,老人用手帕擦了擦相框,默默放回了桌子上,爷爷又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不少奖牌,有金牌也有银牌铜牌,都代表着张景哲一步步的成长。
他一个个拿起擦去灰尘,直到翻到最下面有个日记本。
张老翻开纸张泛黄的日记,上面写了很多,那孩子在家里向来寡言,看样子是全部倾诉在了这里。
【2月16日,晴,今天和爷爷去了温布尔登球场,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四大公开赛的球场,超级开心,我有预感,有一天我也会站在这里和世界各国的选手同台竞技。】
【3月17日,小雨,今天练琴很糟糕母亲不让我吃晚饭,哥哥偷偷翻窗户给我送了一块草莓蛋糕,真好吃。】
【4月9日,晴,今天我正式改了姓氏,新爸爸说以后我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了,好开心。】
日记本很厚,是他来到新家之后记录的点点滴滴,时间线很长,五十岚看着爷爷一页一页翻看。
【5月24日,晴,今天拿到了法网的奖牌,比赛好累,但我很兴奋,获胜的感觉会上瘾,我要一直赢!这种感觉太好了。】
直到翻到最后的一次日记。
【6月2日,小雨,明天我就要出发去英国比赛了,成为全满贯选手进度已达成四分之一,这一次我也要拿到冠军,集齐四个公开赛冠军把奖杯带给爷爷看,他一定会很高兴,喜欢看他笑。】
老人湿润了眼眶,他把有些褶皱的日记纸张不断抹平整,自语说道。
“景哲啊,打网球的动力不应该是为了别人,为自己而战吧,那是你的梦想,你一直热爱的东西。”
听到爷爷的话,五十岚内心一颤。
他陷入梦境,德川不管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他将五十岚的衣服掀开,解开绷带就看到那青紫的伤势,果然受伤了。
因为手头没有药品,人又高烧不退,集训那边有医疗室,也有聘请的医护人员,德川没有任何迟疑马上背起他往基地跑。
这边距离基地有七八公里,虽说五十岚很轻,但怎么说也是少年,德川还得顾着他不要突发变故。
梦里的五十岚一直在说话,但他说的中文,德川听不懂。
五十岚回到了岩鸢,他看到了祖父,他哭着跑过去。
“祖父你回来看阿岳了吗。”
祖父点点头,给他抹掉眼泪。
“阿岳不要哭,看到你赢得全国冠军,我为你高兴,你说过打网球最喜欢的是赢的感觉,不要忘咯,为自己去不断取胜吧。”
他回到了出发前,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爸爸让他照顾好自己,妈妈也叮嘱他多给家里打电话,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们不要憋着。
看到家人,眼泪有些止不住,这两天是他过的最凄惨的日子,真的太难了,他好难过。
藤原愁担心询问。
“怎么哭了?”
德川快步跑着,只是突然他感受到隔着衣服晕染开一团湿热。
“哥哥,阿岳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