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相在大家都尚未准备充分的时候忽然揭露,赵清晏竟然觉得松快了。
他尚且有良心,才会良心不安,才会午夜梦回被深深的罪恶感包围。王不惑悄无声息的离别,原因也不难猜测——他们是共犯,一个选择了顺势而逃,一个选择小心翼翼地赎罪。
可这事,原本该是一命抵一命吧。
这条路走得再慢,也终有抵达的时候。赵清晏搀着王不惑,单手打开门,里面灯还开着,蔡强已经在沙发上盖着薄毯睡着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各自不一的呼吸声。赵清晏畏惧着,慢慢走进屋,先把王不惑放在了地铺上,替他掖好了被褥,再起身往浴室走。
浴室没人,厨房也没人,阳台也没人。
房间里睡着罗小山,外面睡着蔡强和王不惑。
池屿没有回来。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换做谁也不会想跟自己的杀母仇人再继续共处一室吧。赵清晏这么想着,推开阳台门,垂着头摸了摸窗台上种着的多肉。他养得一点也不好,多肉开出来不如网路上的照片漂亮,可他确实认真照料了。
他确实认真地竭尽全力,对池屿好,弥补他因自己所失去的东西。就像这些开败了的多肉,再多照料也是枉然,他对池屿再多弥补也毫无用处。这些年刻意压制着的自责随着真相的揭露而铺天盖地地涌来,赵清晏看着那几盆多肉,眼睛酸胀得厉害,然后眼泪便克制不了地往下落。
赵清晏就在阳台上站了一整宿,第二天蔡强是头一个起来的,便看见他站在外头。
他不知前因后果,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回来的,只是环视屋里没发现池屿的踪迹,便隐隐有了些判断。蔡强轻手轻脚爬起来,拉开阳台门走出去:“怎么了……”
赵清晏倏地别过脸:“没怎么,你们下午的车吧。”
男生之间少了些细腻,蔡强又问:“屿哥呢……”
赵清晏沉默了片刻:“他回宿舍了吧。……下午我能不送你们了吗。”
蔡强木讷地点了点头:“可以啊,你是不是没睡啊,那你赶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