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低垂,四下无人,应琏伸手打开案上的妆奁,贵重的首饰都已经入库,妆奁中只剩下半盒没用完的香粉和几支褪色的绢花,应琏拿起一只牡丹的绢花,低声道:“五弟,你还记得么?有一次母亲过生辰,我们两个亲手为她做了一朵牡丹绢花。”
清宁殿是静贤皇后在洛阳的住所,自她故去后一直空着,应珏走到近前,看着应琏手中的绢花,神色有一刹那的温柔:“我记得,是二哥绞的花样,我亲手做的。”
“是啊,我还记得花蕊都是拿丝线一根根拈起来打个极小的结,染好颜色,再一根根卷进花瓣里用丝线缝好的,活计太细致,我总是弄不好,你埋头做了两天,做坏了半匣子,最后到底做出来一朵最好的。”应琏叹道,“你从小就极有耐心,又极细心,想做什么总能做成。”
应珏笑起来,道:“二哥怎么突然说起从前的事?”
“突然想起从前跟着母亲时,我们一床睡一桌吃,哪怕得了一块糖也要分着吃,有什么话从来不瞒着对方,谁也比不上我们两个亲密。”应珏小心把绢花放回妆奁,盖上了平金的盖子,“五弟,我们下还能像从前那么亲密吗?”
“二哥今天怎么了?”应珏一笑起来时,角微微翘起,一双桃花亮亮的,似乎没有一丁点儿阴霾,“我们兄弟两个,不是一直都亲密无间吗?”
“那么阿耶服食金丹的事,五弟愿不愿意跟我一道劝谏?”应琏问道。
“其实我倒觉得偶尔吃一两颗丹也没什么,丹药这东西,只要找到真材实料会炼丹的人,只要不过量,对身体有益无害,”应珏道,“不过若是二哥觉得不好,不该让阿耶吃,那么我就跟二哥一道向阿耶劝谏。”
“好。”应琏道,“那就现在吧,你随我一道去见阿耶,好好劝劝他。”
“行,”应珏笑道,“我都听二哥你的。”
应琏在前面走着,应珏稍稍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慢慢地走出清宁殿,含笑问道:“我怎么觉得二哥今天说话怪怪的?”